那日乌雪在京郊大战巨蟒,凭借灵活的动作,聪明的脑子,锋利的爪牙,巨蟒被它一顿消耗最后死在地上。
彼时乌雪累得不行,猎了只小动物吃了,便爬到旁边一棵大树上歇息,准备天黑后把巨蟒拖回宫中救济它的女主子。
这条巨蟒够女主子吃好多顿了,蛇胆更是宝贝,乌雪准备献给梨花。
却不想在天擦黑时,莽彪一伙人运着藏了宝贝的米糠在树下落脚,刚好发现那条巨蟒。
他们也不客气,当即把蛇胆挖出泡酒,又是烤肉又是喝酒过了一晚。
荒郊野外,他们这伙人放松警惕,说起运送宝贝的事,怕太过显眼,他们计划分批运进京城,把计划做得很详细。
这些话全都被树上的乌雪听见。
乌雪自小被教导不主动招惹是非,除非是非招惹上门。
救济女主子的东西没了,以乌雪的理解,这便是别人主动上门招惹的,肯定要莽彪这伙人赔。
乌雪这只大猫挑剔,它能看上的东西不多,莽彪那伙人里头,也只有运送的那些宝贝勉强能看上眼。
于是乎,从乌雪那时起就盯上了他们,日也盯夜也盯,都没空回宫。
而乌雪之所以认定他们是坏人,除了他们吃了它的战利品外,还因为莽彪他们造孽太多,身上有股不易觉察的血腥味和杀戮气息,一般人感觉,乌雪却能。
乌雪的猫生本就没心理负担,这下连半分犹豫都没有,见机会成熟便使劲薅,把它看上的宝贝全薅走为止。
所以莽彪一伙人栽得不冤,谁能想到一只大猫如此有灵性,能听懂人话呢?
不过他们供是招了,但供出的阴先生却是不好找。
尉迟恭见过先前的奏报,发现这名字见过。
这不正是内卫司在太原府追查的阴先生么?
胡非非先前带着内卫司的人在京城外抓获了个谎称卖鸽子的奸细,可惜去晚了一步,被人放了消息出京。
他当即派人出去细查,最后查获了太原府一处养鸽子的地方,和京城一样,为了混淆视听,肉鸽和信鸽混合来养。
胡非非并没有让人第一时间抓人,而是让人盯着。
细查之下,他们发现太原府那处地方乃是消息的中转站,养信鸽往来传递消息。
传递消息背后的主人很谨慎,京城出来的消息全部到太原府处理一遍,再传递出去。
而且每次传递消息都同时放几个鸽子,用几个目的地混淆,所以那些养鸽子的小兵小卒根本不知真正的目的地是哪里。
后来内卫司发现了个叫阴先生的人物出现在太原府,只可惜此人狡猾,被他给逃脱了。
尉迟恭拿到奏报,敏锐地感觉两个阴先生为同一人,绝对是个关键人物。
他直觉此人的出现,和兵部贪墨案有莫大关系。
于是当即派乌雪协助胡非非在京城中搜捕此人。
所以这两天乌雪一直在忙活着,用它灵敏的嗅觉跟胡非非查人,但结果并不顺利。
阴先生很谨慎,莽彪这伙人没有他的私人物件,也就没有可以让乌雪闻的东西,而那块刻了鹰的东西,上头留的气味早消散了。
此时此刻,胡非非朝上禀报:“依据那伙匪徒描绘的画像,查出二人确实进了京城,只是全城的客栈酒家都未发现此人,想是隐匿了起来。奴才和乌雪还将二人最可能出现的地方都查了,未曾查获可疑之人。”
尉迟恭淡淡“嗯”了声,将奏报放下:“藏匿匪徒的四进院,最后指向的是康王?”
胡非非赶忙低下头去:“是。四进院现主人是一名商贾,已失踪三年有余,据经手的牙人说,这宅子是一名美貌妇人转手给的商贾。而那妇人乃个贵人的外室,今已不知去向。”
内卫司辗转查出,那名妇人多年前是温香楼的妓子,被好色的康王看中赎身抬进王府。
康王妃当即闹了起来,被先帝知道,后下令斥责。
康王不敢再留那名妇人在王府,于是在外买了宅子安置。
尉迟恭道:“又是温香搂。朕依稀知晓此事,当年三皇兄强买了一座宅子,乃当时的吏部侍郎所有,原来便是此座宅子,还真是巧。”
当年事儿闹得不小,康王好色无度,因为一个妓子闹得满城风雨,以至于不被先帝待见。
如今匪徒窝藏在康王当初买过的宅子里,指向实在太过明显。
尉迟恭不信这种巧合,康王更像是障眼法,幕后主使多上的一层保险。
他拿起那块雕了鹰的东西在手中把玩,自顾思索。
温香搂,康王,杨知许,杨知许夫人凉月,太原府中转……
胡非非垂着头恭敬等待。
尉迟恭忽而问道:“杨知许和其夫人皆为凉州人否?”
胡非非赶忙答:“正是。”
尉迟恭眸中冷光一闪:“朕那远在凉州的好皇叔——梁王,朕已许久未曾关心。”
两句话看似没有瓜葛。
胡非非乍一听一头雾水,再一想,顿时醍醐灌顶。
温香楼已经被抄,几年前有不少官员出入这个地方,此青楼就是一处收集情报、笼络官员的场所。
要不是杨知许归案太晚,青楼幕后的主子壮士断腕,灭口了许多人,内卫司早就顺藤摸瓜查过去了。
再说到杨知许,他是在赴京赶考途中丢了盘缠,被杨夫人凉月出手相助,而凉月正是温香楼的人。
卖了身的青楼女,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杨知许赴京赶考的路上呢?
除非早有预谋!
杨知许在凉州乡试第一,在当地并非籍籍无名之辈,自然被凉州有心人注意到,在路上给他安排一出美人计便不足为奇。
再有太原府为信鸽的中转站,这正是京城和凉州的中间地带。
尉迟恭一边思索,一边吩咐:“胡非非,既那叫阴先生的如此狡诈难寻,那便在京中四处贴出通缉告示,悬赏白银万两通缉此人。”
胡非非回过神来,赶忙想阻止,他们这次抓捕此人都是暗中进行的,就是怕幕后之人知道抢先一步灭口。
但话没出口,尉迟恭抬手阻止,继续道:“待几日后再将告示撕去,对外宣称悬赏取消,不再通缉此人,同时将本次查抄匪徒的财宝大张旗鼓运回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