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又看了看进入顶楼房间的背影,这个背影高大挺拔,如果不是常年健身或者训练,平常人走路时很少这么挺拔。
这说明这个人极有可能是演艺圈人士。
沈皓和崔希跟徐婧婷交集不多,尤其是沈皓,他可是受了徐婧婷的益,怎么会希望她出事呢?崔希一直对事业一直很佛系,也没有干这种事情的动机。剩下安哲,陆远在脑海里给他打了个问号。
他指了指这三个人,问管家:“他们是什么背景和来历。”
管家一一说了,徐婧婷回国不久,在国内走得近的朋友并不多,那天宾客之所以多,是因为她的家世地位,大家都愿意给面子参加。
这三个人也都是泛泛之交,没必要在她生日会的时候搞这么大动作。
陆远看了看管家,问:“管家,你怎么认为?”
管家犹豫不决。
陆远说道:“这里没有别人,现在是冲着解决事情疑惑,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们讨论下。”
“这也是我还没跟小姐说的原因,我觉得如果这个人在这六个人里面的话,安哲的可疑性最大。”
跟他的想法一样,可如果真的是他,那是他自导自演,始作俑者是他,受害者也是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陆远说:“你把进顶楼房间的视频发给我。”
随后他联系了安哲的经纪人,问他情况怎么样,想去看看他。
得知他目前是清醒的,只是动弹不得,每天需要做大量治疗,探望时间有限。
陆远说:“我去看看他,时间不超过半小时。”
经纪人说:“我问下医生。”
很快得到回复,说可以,时间就约在第二天下午。
第二天中午陆远去了医院。
看到床上的人几乎全身都固定了石膏板,连脖子否固定着,只能定定看着前方。
陆远进去后,看到他鄙夷的眼神才确定这个人是清醒的。
这是个VIP病房,里放着各种仪器,以及许多鲜花水果,还有两个照顾安哲的护工。
陆远在床前坐下。
他也没客套什么,只问道:“可以让他们先出去吗?”
安哲看了看他,随后看了看两个护工,用微弱的声音道:“你们先出去。”
陆远拿出手机,给他看进入会所顶楼房间的视频。
他看到安哲脸上闪过的惊恐与慌乱。
陆远按下视频,“你这是何必呢?自己作梗,自己遭罪。”
安哲躺在那儿,并没有否认。
陆远知道,自己的试探成功了。
视频里的人果然是他。
安哲问:“她知道了吗?”
两人都懂这个她指的是徐婧婷。
陆远回:“还不知道。”
安哲问:“你会告诉她么?”
陆远没有回答,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
“不知道,当时魔怔了吧?知道她打算跟你表白,想阻止这件事,但又不希望她受伤,就是这样。”
说这番话,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他说得极慢,言语间却很平静。
他其实和徐婧婷有点像,为了爱情都奋不顾身。
只可惜,不撞南墙不回头。
陆远叹了口气。
事情虽然跟他没关系,却是因他而起。
这时安哲冷哼了一声,“我不需要你的可怜,你既然已经查到真相,怎么做的取决于你,我反正已经这样,怎样都无所谓了。”
说他圣母心也好,老好人也罢,可看到安哲这样躺在床上,陆远实在不忍心再给他当头一棒。
他说道:“好好治疗,希望你能康复,这件事情,我不会告诉她。”
从他来到这个世界,迄今为止最大的仇人应该就是安哲了,可在生死面前,两人的那点恩怨又算什么?
他起身准备离开。
安哲却叫住了他。
“你知道为什么我对你有意见吗?”
陆远停下脚步。
“因为我们努力了十几二十年,好不容易可以迎来曙光,却被你这种整天花天酒地、无所事事的人抢了资源,凭什么?就因为你家里有钱吗?你不仅抢了原本属于我们的资源,所有的掌声、鲜花、目光的聚集在你身上,我们反而成了绿叶!凭什么!?”
他说得太激动,以至于脸通红,呼吸急促。
原来是出于嫉妒心。
可是有什么用呢?
这样的家世是运气使然,难道他非不要,非要自己白手起家么?
看他这样,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开导得了的。
陆远淡淡道:“你既然这么不甘心,更加应该好好治疗,争取站起来,继续跟我竞争,而不是在病床上自怨自艾,不停咒骂。”
陆远回头:“是个男人就应该正面交锋,而不是背后耍阴招。”
这个娱乐圈那么大,他作为新起之秀,现在眼红的人又不止安哲一个,多一个少一个竞争又有什么关系,就算他真的好起来,还能跟以前一样吗?就算跟以前一样,又竞争得过他吗?
陆远只是想给他跟命运跟身体做斗争的动力。
他看到安哲愤怒的表情和仇恨的眼神。
但其实他再怎么怨恨对陆远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出来医院,助理开车在外面等他。
上车后,助理说:“哥,公司那边发了你生日会最后敲定的策划方案。”
陆远靠着椅背,问道:“公司还打算继续搞生日会?”
他拨通经纪人电话:“安哲刚出事,我这边继续如火如荼大搞生日会,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两边粉丝都懂两人是同一时间出道,虽然在不同领域,可还是有交集的,两个同门,一个出事,另一个大搞庆祝,不太好吧?”
那边经纪人回答:“可是这个生日会已经准备了很久,联系了很多赞助商,就这么停了,怎么跟赞助商交待?”
“这是你们的事情,总之我不做这种往别人伤口上焦油的事。”
经纪人:“你不是跟安哲不合吗?他出事跟你又没关系,你瞎同情什么?”
陆远算是见到了资本的无情。
他也没多说,只简单道:“反正话已经说完了,我生日那天不会出席公司安排的生日会。”
然后挂了电话。
助理开着车,都忍不住腾出一只手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哥,你真的太善良了!”
也不是善良,只是做人要有底线和原则。
“不过如果公司执意要搞生日会,你真的不去吗?”
陆远不以为然:“怎么说我现在也是半个顶流了吧?难道这点自由都没?”
“不过这个生日会提前这么久筹划,公司应该花了不少心血,您要是不参加,不光得罪了公司,也得罪了赞助商……”
潜台词是:为了一个曾经给你穿小鞋的安哲,值得吗?
助理继续说着:“虽然说不参加这句话很爽,但是不是也要顾全一下大局?”
陆远正色道:“你也跟公司一样利益至上了么?这件事情不要再说了,我意已决。”
本身他也反感这种拿割粉丝韭菜的音乐会,赞助商愿意赞助,肯定是有利可图,那最后谁买单?还不是那些粉丝?
陆远打电话给徐婧婷的管家,说在医院没问出什么线索。
管家问:“那我如何跟小姐汇报?”
“就说暂时没发现可疑情况。”
管家又问:“视频给小姐看吗?”
陆远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给徐婧婷看了,她又不是傻子,万一较真报警,让警察去查呢?
而且就算他不让管家说,可管家跟徐婧婷什么关系?他就能听他的么?
想到这儿,陆远便说:“你将你调查到的情况如实告诉她就行。”
后面他要怎么调查,怎么跟徐婧婷说都是他的事情。
管家却犯了难,“小姐让我听您的指示,一起调查这件事,可到现在,您怎么,好像不怎么想管了?”
陆远没有回答。
但管家似乎也猜到了原因。
便说:“我明白了,如果小姐问起这件事了,我就将目前的情况告诉小姐,其余的先不说。”
能做一个顶级富豪的管家,也是八面玲珑的人。
刚挂电话,肖晴柔的电话进来了。
陆远猜想是因为安哲的事情。
果不其然,接了电话,肖晴柔便问道:“你去医院看安哲了?”
陆远回:“是的。”
电话里沉默了一阵。
肖晴柔说:“你来公司一趟。”
老板叫他不能不去吧。
陆远让助理掉头去公司。
来到肖晴柔办公室,她背对着站在落地窗前,一身淡青色西装,长腿笔直,长长的波浪卷发垂至腰间,正透过窗望着窗外。
陆远敲了敲门。
肖晴柔回头,看到是他,说了句:“来了?”
接着走回办公桌,指了指桌前的椅子,“来,坐。”
陆远走过去坐下。
肖晴柔开门见山:“安哲把事情都跟我说了。”她坦然看着陆远,“他很担心徐婧婷会知道一切。”
陆远默默看着肖晴柔,看来她为了保全安哲,又准备向他施压。
谁知她却说:“你告诉不告诉徐婧婷都已经不重要,安哲从他做了那个决定开始,他的事业、他的人生就已经按下了停止键,即便后面做再多,也无济于事,他回不到以前。”
说完叹了口气:“可惜了……”
说完看向陆远:“你要吸取他的教训,拼事业的年龄,不要去碰爱情。”
讲了半天也没讲到正题。
陆远静静坐着。
“今天找你来,其实主要是为了你生日会的事情。”
她双手手指交叉放在桌上,“听刘经理说你不愿意举行生日会?”
陆远点了点头。
“是因为安哲?”
陆远再次点头。
肖晴柔似乎是在讥笑,“全公司都知道你们有过节,没人比你更希望他出事吧?怎么?现在为了顾及他的感受,筹划了近两个月的生日会不要了?”
陆远:“我没那么小心眼,从没希望他出事。”
“事情已经发生,做什么都徒劳,更加没必要再为这件事情增加代价。”
陆远算是明白了。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这个女人永远是利益至上,安哲还有价值的时候,她可以为了给他拿资源做出牺牲,安哲没有价值了,她头也不会回。
那个因为前男友结婚而心碎无助的仿佛不是她。
这种杀伐决断,男人也难做到。
陆远面不改色:“肖总,这件事情无论别人怎么想,我都是这个决定,公司的损失可以算到我个人头上。”
肖晴柔冷笑:“稍微红了,就翅膀硬了?”
陆远直直看向她,“肖总,何必说这种话来试探我?”
想看他是不是以后不想听公司安排。
他虽然一炮而红,但公司也有功劳,况且还有合同。
肖晴柔温柔一笑:“我没有这个意思,这次生日会是打算提升粉丝黏性,你越来越红,公司的团队远远不够,需要粉丝自发组织为你打投,所以公司想利用你生日这个契机,发展几个大粉,管理后援会,是为了你的长远发展。”
陆远怎么会信她这种话,即使她说的是真的,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吗?
只说道:“那可以以后再找机会。”
看他油盐不进,肖晴柔也不着急。
身子一倾,躺到椅背上,“好吧这件事我再考虑考虑。”
说完看了看时间,“准备到饭点了,有空陪我吃个饭吗?”
陆远哪里会想跟她一起吃饭。
回道:“不了,我爸妈还等着我回去吃饭。”
“现在成乖乖崽了?”
陆远笑笑不说话。
“还是那天晚上我让你惶恐害怕了?”
她似笑非笑看着陆远。
想起那个晚上,陆远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又镇定下来。
那天晚上他什么也没干,都是她主动的不是么?
肖晴柔起身,慢慢走到他跟前,扶着他坐着的椅沿,慢慢弯下腰。
眼前一片雪白。
换作以前,陆远一定惊慌失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但现在,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不经世事的陆远。
现在他已经熟悉肖晴柔的套路。
他直直看向肖晴柔,“肖总,以您到现在江湖地位,其实真的没必要这样。”
肖晴柔温柔笑着:“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利用好自己的优势。”
陆远垂下眼,看向那一片雪白:“所以这就是您的优势?”
“起码在别人面前是,你就不一定了。”
陆远笑笑:“肖总,你对我有知遇之恩,我跟公司有五年的合同,您完全不必担心。”
“万一你根本不在乎违约金呢?”
陆远又笑笑:“谁说我不在乎?我现在可,身无分文。”
他刚卖了所有资产投资欧阳靖的服装厂,能不能回本还未知。
“你身无分文,徐小姐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