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助老子一臂之力!”
自出灵山以来,金蝉子从未向孙悟空有什么请求,哪怕脱了仙骨,哪怕生命垂危。
只是,这一次金蝉子开口了,并且是毫不犹豫的开口,即便孙悟空此时还未出现。
这次开口,并非让孙悟空让孙悟空降妖,而是让他给自己一个与鹿杖翁公平决战的机会。
这点沙悟净不懂,猪八戒也不会懂,甚至连鹿杖翁本人也不会懂,而孙悟空懂,因为从本质上来说,他与金蝉子是一众人。
那种不服输,并且傲在骨子里,并且自己认准的事情,就要凭借自己的双手去做,那是一种执着,也是一种本性。
金蝉子一抹嘴角的血迹,整个人的气势,陡得升腾起来:“鹿杖翁你必然死在我手上。”
鹿杖翁心中有些惊恐,只是看着金蝉子与沙悟净,嘴角又挑起一丝狡黠:“凭什么?是凭这黑炭?还是凭你?”
“就凭老子手中的禅杖!”金蝉子一声大吼,九锡禅杖挥出破风声响,直朝鹿杖翁砸去。
螳臂当车!鹿杖翁拂袖一甩,原想的罡风却没有出现,就是经脉中的妖气,竟然也有凝滞之感。
“咔嚓!”一声脆响,紧接着便是鬼哭狼嚎一般的喊叫!
我的妖力呢?我的妖力为什么消失的无影无踪!鹿杖翁浑身似着火一般:“臭……臭和尚,你使了什么妖法!”
“你怕了?”金蝉子举起九锡禅杖便砸了过去,禅杖落下正砸在鹿杖翁头上,“这一杖,是老子替自己受的苦打的!”
鹿杖翁此时没有妖力护体,这一杖砸下,直打得他鲜血迸溅,鼻子嘴巴都歪在了一边,口中似开了个酱油铺般,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了出来。
鹿杖翁锦衣玉食长矣,哪里受得了如此委屈,张口便大骂起来:“贼秃驴有胆子,与我正面战过!”
“把他的兵器取来!”金蝉子大吼着,“平级相对,老子乃是天下无敌!”
魍魉两小妖,早就被眼前发生的一切的镇住,此时听到呼喊,才稍稍缓过神来。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更何况,即便巢穴完好,魍、魉二小妖,怕是也难保命,此时见有机会,魍妖身化流光,直奔远方而去。
只是那光还没走了多久,就见一道铁杆直冲而过,魍妖还未显出身形,便化作飞灰消散。
铁杆落处,正显露出孙悟空的身形,魉妖见识跑也跑不掉,斗还斗不过,只能连忙叩首行礼:“神猴饶命,神猴饶命!”
孙悟空自然懒得理会,伸伸懒腰便倚在了金箍棒上,魉妖汗如浆下,胆战心惊的看了看鹿杖翁,又看了看沙悟净,这才连忙爬起,从一旁取出木拐。
臭秃驴,我定会让你付出代价!鹿杖翁拿起木拐,便朝金蝉子打去!
金蝉子凌空一跃,便躲了过去,九锡禅杖抡圆了便砸,鹿杖客连忙身退,却不想金蝉子身法极快,一脚飞踹直打得他眼角崩裂,眼珠一片血红!
金蝉子再补上一拳,鹿杖翁的眼中似开了染色坊一般,红的、黑的、紫的一并绽放出来!
并非鹿杖翁本事不济,而是他就像寻常的吃饭喝水一般,早就习惯了使用妖法,动用妖力,如今妖力被封,整个人的身体就似全新的一般,谁能使得随心所欲?
更何况,修道之人若是没有元气,便如废人一般,不是身亡也毕是残废之躯,谁能如金蝉子一般,丢了仙骨还能如此生龙活虎?
也正是因为凌云渡丢失仙骨之后,孙悟空知晓金蝉子还在修炼,所以此刻才如此的信任,毕竟能将一身筋骨锤炼如铁,已非寻常小妖可比。
怕了,真的怕了!直到此刻,鹿杖翁的心里,才真正的生出惧意:“求……求上仙饶命!”
“你个王八蛋想得美!你现在向我讨饶,可曾想过老子向那些孩儿讨饶!”金蝉子破口大骂,九锡禅杖横扫而下。
鹿杖翁连忙架起木拐来挡,却只听“喀嚓”一声脆响,木拐直接折断开来,九锡禅杖呼啸而落,直砸得他双耳翁明,脑袋里似开了会场一般,鼓、锣、铙响作一团。
鹿杖翁半跪在地,此时七窍流血已是脑中迷蒙,金蝉子举起九锡禅杖:“我说过,你必然死在我手上。”
“功德佛手下留情,功德佛手下留情啊!”
就在此时,天幕中一道华光疾驰而至,金蝉子抬头,正见一须发皆白的老者,从远处飘然而至。
这老者身着素色云锦长袍,手持齐眉高桃木拐杖,前额突出好似寿桃,白须白面宛若寿星,正是南极仙翁。
一见南极仙翁前来,鹿杖翁忙不迭的叩首求饶:“主人救我,主人救我啊!”
“盂兰盆会一别,已有三百余载光阴,旃檀功德佛却是风采依旧。”南极仙翁立在半空之中,脚下祥云环绕,“此妖乃是老朽坐骑黄须白鹿,前几日门童疏忽,这才放他下界,还请功德佛留他一命。”
又是来求命的?孙悟空看一眼南极仙翁:“老沙,你感觉他是好人么?”
沙悟净摇头:“大师兄,看他那副装扮,一看就是一肚子坏水的老人精。”
孙悟空嘿嘿一笑:“那你感觉,老和尚会放了那妖么?”
沙悟净点头:“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
“唉,终究是躲不过人情啊。”孙悟空一脸玩味的望着金蝉子,秃驴俺老孙等你的决定。
三百年余年前,金蝉子的确与南极仙翁有一面之缘,那时他还曾与他有交,食过一颗进贡的蟠桃。
蟠桃采摘至天庭的御桃园,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又三千年才能成熟,吃一颗便可与天地齐寿,可说是天下仅次于草还丹的仙家珍宝。
也正是因为如此,金蝉子那时还曾寻思,若有机会定然还他这个人情。
金蝉子稍做迟疑,鹿杖翁心中顿时燃起了生的希望:“我主人来了,金蝉子你杀不得我。”
南极仙翁立在云头,一副云淡风轻之貌,西方教若想东进,必然妖与道门交好,更何况金蝉子与帝如来一般的脾性,能修好之事,断然不会做到绝对。
仿佛诸人,都算准了如此,此时只等金蝉子放人的一个过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