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拉历1591.2.12.
天气\/晴朗.
新曼哈顿区域·I级隔离区。
阳光透过清澈的天空洒在新曼哈顿区域I级隔离区。
空气中弥漫着久违的宁静,几丝轻风吹过,带着初春的凉意,似乎在预示着某种新的开始。
莉娜从那狭窄的房门迈出了步子,眼睛微微眯起,久违地感受到新曼哈顿明媚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
这个隔离区,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自从那场关于解放蹄声和社会文化委员会的冲突升级之后,父亲就让她待在家里不许出来。
今天她终于听到大人们说,争斗好像结束了,她终于可以踏出门外。
空气里夹杂着灰尘和一丝焦油的味道,远处依旧能看到一些破损的建筑和被战斗波及的街道。
她从街道上的人群中走过,隔离区的感染者们似乎比平时多了几分疲惫。
人们的脸上写满了焦虑和不安,许多人匆匆忙忙地赶往不同的方向,一些家庭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莉娜听不太清,但她能感觉到,所有人都在议论那场血腥的冲突——解放蹄声和社会文化委员会的血战。
她还记得过去的一周,那种彻夜未停的噪音——爆炸、喊杀声、直升机的轰鸣,让她每晚都抱紧枕头无法入睡。
大人们关起门来低声谈论着什么,而她只能从母亲和父亲匆忙的脚步声里感受到事态的严重。
她没有亲眼见到战斗,但这些声响,这些混乱,已经足够让她感到恐惧。
“听说解放蹄声的人袭击了文化委员会的据点,”她曾偷偷听见父亲的朋友们在房间里讨论,那个粗犷的嗓音在房间里低声回响,“他们说,血情网络被打得措手不及,很多人都死了。”
“可是感染者怎么样了?”另一个声音打断了谈话,带着些许担忧,“我们会不会也被卷进去?解放蹄声不会顾及我们这些普通感染者的命运。”
莉娜那时并不太懂这些话的全部含义。
隔离区中的大人们每天都在谈论冲突。
有些人称赞解放蹄声的勇气,说他们终于敢站出来对抗压迫;也有人说,战斗升级后,感染者的处境只会变得更加危险;还有人说解放蹄声已经疯了,他们已经不再顾忌自己的手段……
压抑的环境并没有持续多久。
斗争结束了。
谁是胜利者?
解放蹄声?
社会文化委员会?
不,都不是,接管新曼哈顿隔离区的不是这两者。
而是……
莉娜挤开了前方公示牌附近拥挤的人群,来到了公示牌面前。
——【★官方声明★】——
鉴于解放蹄声与社会文化委员会长久以来的暴力冲突,导致新曼哈顿地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与灾难,艾迪西联邦的新时代赛马计划无法如期推进,这场肆无忌惮、你死我活的全面斗争,不仅严重破坏了本地区的社会秩序,也给整个联邦带来了无法估量的经济损失与公众安全隐患。
在这场彻底失控的冲突结束后,双方在新曼哈顿区域内遗留下了一片难以收拾的烂摊子,留下的是破败、恐慌和混乱。
为维护新曼哈顿地区的和平与安全,崩坏管理局决定鼎力资助该地区,协助其组建一个拥有高度自治权的警务安全处。该机构将录用本土成员,确保本地区的实际治安问题由本地居民自我管理、自我修复。
同时,管理局将派遣一支特遣队伍及一位经验丰富的特等干员,协助安全处恢复地区秩序。
我们相信,未来的新曼哈顿将在本土居民的管理和自治下,逐步恢复生机,并重新成为联邦未来繁荣发展的重要地区。
管理局将持续为新曼哈顿提供必要的支持,确保这一地区不再成为极端主义与暴力斗争的温床,而是迈向和平与和谐的新篇章。
我们真诚希望所有相关方能够从这次痛苦的教训中汲取智慧,在自治权下,重建一个秩序与法治并存的未来。
此声明生效即刻,特此公告。
——{签名:休·亚伯拉罕}
——{崩坏管理局盖章\/艾迪西联邦政府盖章\/新盟盖章}
——★★★——
莉娜凭借从学校里面学到的知识,勉勉强强通读完整篇公告,看着通报的内容她有点……似懂非懂。
最后,她把目光看向了管理局局长签名,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崩坏管理局局长的名字。
她下意思的,一个字节一个字节的拼出签名上的名字。
“休·亚伯拉罕……”
在莉娜念叨着这个名字的时候,她莫名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看着她——虽然没有任何恶意,却让她下意思的汗毛直立。
“奇怪……”
莉娜低声呢喃,而她不知道的是,有同样子感触的人,不止她一个。
对于奇术学基础知识的严重匮乏,让不少感染者不知晓直呼“休·亚伯拉罕”这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的含义。
*
*
隔离I区·隔离之墙。
天空一碧如洗,几朵洁白的云缓缓飘动,而下方的隔离墙的下方却充满了紧张与期待。
晨雾在阳光的照耀下逐渐消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湿气,透着新生的气息。
隔离墙巍峨而冷酷,高约六米,墙体用暗灰色的混凝土铸就,表面爬满了岁月的痕迹与风雨的侵蚀,显得斑驳不堪。
墙顶缠绕着老旧的铁丝网,刺破了天际的宁静,成为阻隔感染者与外界的屏障。
这道墙不仅隔断了两种人群,也将希望与恐惧分割成了泾渭分明的两面。
阳光透过薄薄的晨雾,照射在这座曾经不可动摇的隔离墙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像是最后一次为这道墙抹上几分曾经的威严。
墙体的阴影笼罩着脚下的土地,隐约有些压抑的感觉。
那是过去数十年间,无数感染者生活在这堵墙后面时所积压的恐惧与无力感,它凝固在这座建筑之上,难以驱散。
哈特·麦克道尔,感染者工人联合会的领导者,莉娜的父亲,无数感染者的一份子。
他和其他群众一样,站在隔离墙外的一处高土堆上,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推土机和挖掘机,心情复杂得难以言表。
高土堆上挤满了人群,他们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与不安,好似……这堵墙的倒塌不仅仅是物理上的改变,更是命运的转折点。
哈特能够感受到周围人群的呼吸变得沉重,时不时有人交头接耳,小声讨论着未来的变化。
“这隔离墙真的要拆了?这么多年了,真没想到会有这一天。”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拆了又怎样?外面的世界会真正接纳我们吗?”另一个声音,略显怀疑,是个年长的妇人,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担忧和不确定。
“至少这意味着改变吧?管理局总比那些人好,他们至少不会像之前那些官员一样剥削我们。”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希望。
“别高兴得太早,管理局虽然看起来比文化委员会的那些人好,但他们真能保证我们的生活吗?我听说外面的工作机会也不多,咱们这些感染者出去能找到工作吗?”另一个年长的声音充满了忧虑。
“你还担心这个?现在已经没得选了。我们被困在这儿这么久,隔离墙倒了,哪怕生活再艰难,至少有机会看看外面的世界吧。”一个妇女接过话茬,语气中透着期待。
“是啊,至少能让孩子们过上更好的生活,我听说管理局还会给感染者提供教育机会呢,还包括什么基础奇术学……就是那种跟魔法一样的知识。”一个年轻母亲说着,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孩子,眼神中透着些许希冀。
“教育?这些年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谁还敢奢望孩子们能有好的教育。”一个老头冷笑一声,目光中带着一丝冷漠,“我只希望他们别像以前那样,把我们当成下等人来对待就行。”
“听说管理局的政策还算公平,至少他们在交易上没欺压我们,这已经很难得了。”中年男人插话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些许谨慎的乐观。
“但我还是担心,万一他们的领导人换了,政策也跟着变了呢?到时候我们会不会又被抛弃?”年长的妇人的声音中充满了深深的不安。
“你是说那个休……”
老头本来想提那个名字,但是却突然顿住了。
“真是见鬼,每次提那个人的名字,我都觉得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好像……就好像我年轻的时候面对马戏团失控的老虎那种战栗感,不,比那还强烈好几倍不止,我还只是提名字而已。”
“我也有那种感觉,很奇怪。”年长的妇人也带着恐惧的接过话茬,“我们还是不提那……那位了……还是回到隔离墙推到之后的事情吧。”
“管那么多干什么?这墙都拆了,日子怎么也得继续过下去吧,总比关在这里强。至少有一线生机,总比坐以待毙好。”年轻的小伙子说道,语气中带着对未来的渴望。
哈特站在高土堆上,继续听着周围人的议论,这一次,话题不再是隔离墙,而是转向了最近血战后引发的变革,尤其是解放蹄声的事情。
人群中的讨论显得更加复杂和充满情绪。
“解放蹄声到底算不算英雄?他们真是为了我们感染者好吗?”
“英雄?别天真了!他们根本不在乎我们普通感染者。你看看这几个月的战斗,多少感染者因为他们的行动丧命?我们不过是他们争权夺势的棋子罢了。”
“可他们也的确揭露了很多文化委员会的黑暗,对我们来说,这也是种胜利吧?”另一个年轻人带着希望的语气反驳。
“胜利?我家隔壁那户人家,前几周就因为解放蹄声在这里的暴动被波及到,全家死光了,这叫胜利?”一个妇女愤怒地说,她的声音带着愤懑,“他们的胜利,换来的却是我们的生命。”
“我听说解放蹄声的领袖米哈伊尔,他一开始真的是想帮助我们感染者的,只不过后来越走越极端了。”中年男人叹息道,语气里带着无奈。
“帮助我们?你信吗?他们跟文化委员会斗得你死我活,感染者的日子反而更难过了。你觉得他们在乎我们?他们只是想推翻旧势力自己上位罢了。”妇女不屑地说道,眼神中透出厌恶。
“可是,如果没有解放蹄声的行动,文化委员会那些人还会继续剥削我们,难道我们要一直被压迫下去?”年轻小伙子再次提出质疑。
“解放蹄声是把双刃剑,他们的暴力手段确实让文化委员会受了重创,但我们这些普通感染者也跟着倒霉。说到底,我们不过是被利用的工具罢了。”老头低声说道,眼神里透出深深的疲惫。
“可现在文化委员会倒台了,管理局进驻了,总算是有个新的开始吧?不管解放蹄声是什么目的,至少他们也打破了原来的压迫。”
轰隆——————
轰隆——————
轰隆——————
推土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巨大的钢铁臂徐徐抬起,然后重重落下,撞击在墙体上,带起一片尘土。
巨大的撞击让人群微微一颤,他们一脸震撼的看着前方,看着残留在他们心中不可磨灭的墙壁就这么被轻易的推倒了。
他们心底的屏障……好似也随着墙体的震动逐渐瓦解。
哈特站在土堆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场景,隔离墙在推土机的反复撞击下开始出现裂痕,墙体上的混凝土开始崩塌,碎片如雨般坠落,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推土机缓缓向前推进,巨大的机械轮胎碾压过泥土,留下深深的车辙。
一个个钢铁巨臂挥舞着,犹如无情的战士,坚定不移地执行着命令。
墙体的裂痕越来越大,最终发出一声巨响,整块墙体轰然倒塌,尘土飞扬而起,人群中爆发出一阵低沉的欢呼声,有人握紧拳头,有人悄悄擦去眼角的泪水。
哈特的心情如同那倒塌的墙体一般沉重又解脱。
他紧握拳头,深吸了一口气,压在胸口的那块巨石终于被移走了。
他转头看向周围的感染者,许多人满怀激动和不安地注视着推土机,被这堵墙隔绝在社会的阴影中,在今天,这堵墙的倒塌,意味着他们终于能够踏出这片阴影,迎接新的生活。
就在机械作业的另一侧,哈特看见了那些身穿黑色特勤服的管理局干员。
他们肩上佩戴着红色的肩章,标志着他们的身份与职责。
干员们高大而冷峻,手中持着爆矢枪,严阵以待。
与过去那些压迫者不同,这些干员们并没有展现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反而时不时与周围的群众进行交流。
“管理局……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哈特喃喃自语。
一个身材高挑的兔耳女孩站在推土机旁边,正在指挥工人撤离倒塌的墙体。
她的耳朵随着动作轻轻抖动,透露出一丝紧张与专注,她的上空盘旋着一个同样子长着兔耳朵的机械圆球。
这位干员不时回头与旁边的群众说上几句,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似乎完全没有因为身份的不同而感到任何隔阂。
另一名干员则是一个马尾男子,他站在机械旁边,腰间挂着一把长枪,手上拿着一张地图,正在与当地感染者讨论作业的安全范围。
他的神情冷静而坚定,带着一股干练的气质,而那飘动的马尾却给他增添了一抹柔和。
哈特还注意到一个猫耳干员,那人的耳朵尖尖的,时刻警惕地转动,尽管他的任务是维持现场秩序,但他也时不时停下来,与一些好奇的孩子们交流,逗得孩子们哈哈大笑,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
他从未见过如此和善的部队,这些管理局的干员们进驻感染区之后,严格执行着上级的命令,行动统一、步调一致,完全没有任何侵占或掠夺感染者财物的行为。
更让他惊讶的是,他们与感染者的每一次交流都充满了尊重与耐心,没有任何威吓或粗鲁的言语。
管理局的干员们不仅帮助感染者们安全撤离,还与他们商量了重建隔离区的具体计划,甚至在与感染者进行交易时,也严格按照市场价格进行公平交易,完全没有利用他们的权力压榨或强买强卖。
“索菲亚说不定真的赌对了,这或许……真是一个全新的时代。”
轰然作响的声响似乎在宣告一个旧时代的结束。
哈特在人群中寻找的目光停留在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上——索菲亚·威廉姆斯。
她依然背着那把熟悉的枪匣子,步伐稳健,目光坚定。与她过去在抗争中的形象不同,如今的索菲亚身上穿着整齐的黑色干员特勤服,红色的管理局肩章与其他干员相同,却仍旧让她显得与众不同。
在他的注视中,索菲亚从远处缓步走向人群,望向自己。
哈特知道对方有话想要跟自己说,于是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