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打?”鳌拜皱着眉头问谭泰道。
看到那千骑败下阵来,清军的那些将领根本没考虑什么其他选择,他们只想着继续战斗。而现在唯一需要讨论的是采取什么样的战术。
谭泰歪着脖子,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接着慢条斯理地说道:“现在不打。等他们走的时候打。”
鳌拜一下子明白了谭泰的意思。现在的汝宁军,已经把车阵布置完整,骑兵根本没办法冲进去。如果一定要硬打,那就要骑兵下马变步兵,直接进攻车阵。不过这也将演变成为一场“攻城战”,清军的胜算并不大。
而等到汝宁军再次行军的时候,清军反而可以冲击汝宁军的行军队列,这样获胜的机会就会大上许多,清军的伤亡也能小上不少。
虽然知道谭泰说的很对,但鳌拜还是提出了异议:“就算是走,那明狗的队伍两旁也会摆满大车,冲进去也不容易。”
谭泰依然眯着眼,又想了一会儿,对鳌拜点头道:“是很难!等会儿我亲自带人上去。”
既然谭泰已经自告奋勇了,鳌拜也就定下了战术。可就在这时,几骑清军飞奔而来,他们疾驰到鳌拜面前,大声禀告道:“都统大人!松山处又出来几万明狗,他们也向着此地而来了。”
“啊——!”四处顿时响起了一片惊呼声。
“离这里有多远?”鳌拜连忙问道。
“刚出松山,赶到还有段时间。”那探子答道。
“嗞!”鳌拜听了是一呲牙,摩擦着双拳,犯了难。
“不管西面的明军了。放他们过去。”谭泰当机立断地说道。
“为何?”旁边有位清军将领惊讶地问道。
“这股明军,看架势就是睿亲王在河间遇上的那股,很难啃。短时间内打不下来。如果让后面的明军靠过来,凭着咱们,怎么也挡不住,可能最后让他们全都冲出去了。还不如放过前面,咱们就留下尾巴呢。反正还有后面的埋伏,这股明军也走不快。等到咱们收拾完尾巴以后,再转过来吃掉他。”谭泰很冷静地分析道。
“老谭说的对!”鳌拜立刻点头赞同,道,“咱们没这么大的胃口,就专心吃一桌菜吧!传令下去。出一千人看管住这股明狗,如果他们向外走,就不要去管他,如果他们回来接应,快速回报于我。再不惜一切代价阻挡住他们。其他部队跟着我一起去堵住后面的明狗!”
“喳!”
当打退了清军第一次进攻以后,让汝宁军奇怪的是。清军没有再次进攻。在这时也就不管其他了。既然有了时间,那就加快过壕沟吧!
过了壕沟的部队是越来越多,摆好的阵势也越来越严密,直到全军都过了壕沟,清军还是很奇怪地没有出现。这让汝宁军的将领们都有些摸不到头脑了。
余继问吴世恭道:“大人!小人倒有些纳闷了。那鞑子就是三板斧,还得再来攻两次。可他们怎么就清风细雨般的打了一下。就没胆缩回去了呢?”
吴世恭当然也在奇怪,但他的神经向来很大条,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嘛!反正正合汝宁军的心意,谁会盼着在这样的情况下遇上清军呢?
于是吴世恭就笑着开玩笑道:“关键是你那外号不好。谁让你叫刺猬呢?鞑子肯定是被你给刺痛了。”
余继那绰号,其他的军官可不敢乱称呼,也只要吴世恭能很随便地开玩笑。所以那些军官们一听这话,他们立刻就心领神会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接下来汝宁军的路程是一路顺利,虽然他们在行军时是一步三惊,但根本没有遇上什么战斗,只有几小队清军骑兵远远地吊在后面。
那些讨厌的苍蝇当然威胁不到汝宁军,不过要驱赶干净也要大费手脚,汝宁军也没这么多的时间来对付他们,所以只能够眼不见为净了。
就这么一路疾行赶了十多里,吴世恭终于下令安营扎寨。与清军一样,汝宁军也是白天战斗了一整天,夜间又是行军、战斗到了半夜,是要找块地方好好休息。毕竟要赶一百多里的路程,一天功夫绝对赶不到,那还不如保存体力,准备好明天的行军和可能遇上的战斗了。
汝宁军开始先用大车围在外围,接着就开始挖壕沟、垒土墙了,土木工程完成的是一丝不苟。唯一的遗憾是不可能外出砍伐树木,所以汝宁军的营盘也就是个简易版了。
可就这么短短的一路,就使得近百名重伤员咽了气。汝宁军当然不可能把这些其他明军的尸体带回去,于是也只能够把这些人就地掩埋了。
在巡视大营的时候,吴世恭就被埋葬尸首的动静给吸引了过去。他走近一看,只见一位牧师、一位和尚和一位道士正在为这些死者做着临终祷告。汝宁军并不提倡在军中传教,但也不禁止兵丁去信仰那些被汝宁军认可合法的宗教。因此,每次汝宁军的出征,都会带上一些随军宗教人士,为信教的兵丁做些例如临终祷告之类的事,给予他们临终安慰。
至于为什么牧师、和尚、道士这么齐全,那只能够说竞争无所不在了,连宗教也不例外。
等到祷告完毕,吴世恭就走上前,他吩咐道:“埋的地方要做好记号,以后有条件就起坟送回关内。每人都剪下一股头发,留有地址和名字的,就送到他们家人手中,没留下名字的,回去后就撒入黄河吧!也算是魂归故里了。还有,新收拢的那些人全部登记在册,这事要马上去做。”
“诺!”
接着,吴世恭就回大营巡视了一圈,可当他刚回自己的大帐准备休息,几名亲兵却突然扶着一名右肩插着一支箭的把总进来。
那把总一见吴世恭,就挣扎着想要跪下,口中还撕心裂肺地大叫道:“吴大帅!快回去救救督师大人啊!快回去啊!”
吴世恭被这话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连忙阻止了那把总的下跪,急切地问道:“怎么?督师大人在哪儿?他那里怎么样了?”
“督师大人就在松山城内,现在派了二万兵马正向大帅这里过来呢。”
说实话,直到现在,吴世恭还一直以为自己的汝宁军是最后突围的一支明军。在黑夜中,吴世恭不可能向着四处派出大量的侦骑,所以他认为所有的明军都溃散了,他们早就已经全部向南逃窜,而洪承畴也在逃窜的明军中。
再说,汝宁军出营整队就花费了不少时间;搜罗物资和溃兵也花费了时间;越过三道壕沟更花费了不少时间,再加上汝宁军的行军速度并不快,因此,吴世恭理所当然认为其他的明军都跑到了自己的前头。
可吴世恭根本没想到,原来蓟辽总督洪承畴根本没有走,他那里还留有一支军队,因此,吴世恭就急切地想了解清楚,想要知道洪承畴那里的所有情况。
经过了一番问话,吴世恭才知道:原来在明军全军溃败的时候,洪承畴因为精神失常,根本无法有效的发布命令。而且他也根本不愿意随军而逃,因为他不敢面对朝廷的问罪。
见此情形,辽东巡抚邱民仰只能代为下令了,他命令剩余的明军全军撤入松山城。而在这时候,洪承畴身边也只留下了玉田总兵曹变蛟和前屯卫总兵王廷臣这两个老实孩子了。再加上松山城内的守军,洪承畴身边就留有三万多人马。
可是在精神失常一阵后,洪承畴也清醒了过来。松山城是个小城,城防也不坚固,所以城内根本安置不了这么多的大军。而且现在的清军正在围杀先行逃窜的明军,还没有集中兵力围城,所以现在不走,那就再也走不了了。于是洪承畴就下令,让曹变蛟和王廷臣率两万人乘夜冲击敌阵。自己率领一万多人固守在松山城内。
如果曹、王二人能成功冲破敌阵,那洪承畴将立刻率军跟上,争取把这支明军带回宁远,为明朝多保留一支军队。更为了加强冲阵的成功率,洪承畴就派出了大量的信使,想要让前面已经冲出去的明军返回接应。当然,洪承畴也知道那些明军听令的可能性很小,但死马当成活马医,洪承畴怎么样也要去试一试。
而那位把总就是冲破清军封锁仅有的几位之一,他幸运地来到了吴世恭这里。而肯领受这样敢死命令的,肯定都是洪承畴的死忠,所以那位把总就在吴世恭面前磕头泣血,要让吴世恭即刻返回。
“这样啊!”吴世恭已经在椅子上坐不住了,他在大帐中来回徘徊、权衡利弊。过了好一阵,吴世恭终于下定决心,他对迟明吩咐道:“全军休息三个时辰,之后立刻返回,接应督师大人出来。”
接着吴世恭又和蔼地对那位把总说道:“军中儿郎确实太过疲惫,养精蓄锐完再与督师大人汇合。你也早些下去,安心养伤,明日与本官一同回去吧!”
“多谢吴大帅!多谢吴大帅!……”那把总又“噗通”下跪,是连连磕头,几下过后,他的额头就磕出血来。(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