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现在从实力和威望上,张献忠要差上李自成一筹,但只看野心,张献忠绝不会比李自成少上分毫。因此,当李自成称帝建国的消息传过来以后,张献忠立刻是不甘人后,准备也同样的称帝建国。
再怎么说,张献忠也要先过上一把皇帝瘾!
在襄阳,张献忠正式建立大西政权,主要的措施有:改襄阳为京城、铸西王之宝、改襄阳府为天授府等。张献忠住进襄王府,门前树立两面大旗,上面写道:“天与人归,招贤纳士!”;襄阳各座城门也都树起两面旗帜,上写:“天下安静,威镇八方”。
在政权机构方面,中央设六部、五府;京城设五城兵马司;升常顺州知州周文江为兵部尚书,以张其在为总兵前军都督。地方以李时荣为巡抚,谢风洲为守道,萧彦为巡道,陈驭六为学道,均颁给敕印。
此外还任命了二十一个州县的官员,分别给以官印,赏给白银一百两或几十两。张献忠的大西政权,在官制上基本沿袭了明朝的名称。
接着就是开科举,重学校,是大西政权中值得一书的事情。由于各级政权建立了起来,需要许多知识分子。张献忠为了争取他们为大西政权服务,曾经一再举行开科取士。而参加考试的士子相当踊跃。张献忠也非常重视学校,除了任命学道等专职官员负责管理外,自己还亲临视察。
此外,大西政权还曾发银赈济饥民。而兵饷来源,基本上是依靠没收明宗室和官僚地主的财产筹集的。
从本质和框架来看,张献忠的大西政权和李自成的大顺政权都差不多。都想要改朝换代,也都是建立封建王朝。但是李自成因为人口众多,光靠没收官绅财产已经维持不了自己浩大的粮饷供应了,所以他们已经开始主动地恢复地方生产,有了一个国家政权的雏形。而张献忠的大西政权却因为四周都有官军围剿。部队数量也少,可以靠没收维持住自己的经济,因此,大顺已经逐渐演变成为了国家,而大西却还没有脱离流寇的范畴。
而在建立了大西政权以后,张献忠就想要顺江而下。攻克湖广重镇——武昌。
从襄阳逃至武昌的左良玉,根本无心在武昌防御,他依然大造舰船,抢掠百姓,要把这些家财运送至“安全”的地方。而见到了左良玉是如此模样,武昌城内的文武官员也都对保住武昌没有了任何信心。连督师侯恂也都是每日吟诗作画。根本无心于武昌城的守御。
不过在武昌城内,还是有官员想要挣扎一把的。见到了武昌城内一片混乱,缺兵缺饷,朝不保夕。他们一边向汝宁军求援;一边想要整备兵事,守住这岌岌可危的武昌城。
而想要整备兵事,首先就要有粮饷,于是就有人想到了分封在这里的楚王。而分封在武昌城的楚王。他累世搜括,积聚了庞大的财富。而省城里留下的文武官员唯一的指靠,就是希望楚王朱华奎拿出钱来养兵设防。
湖广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和都指挥使司的官员们齐集王府,跪在朱华奎面前请他借给几十万两银子充作军饷。家居的原任大学士贺逢圣也面见朱华奎,商量措饷事宜。朱华奎却叫人搬出洪武年间分封诸子时赐给楚王的一张裹金交椅,说道:“此可佐军,他无有!”
面对楚王如此无赖作风,贺逢圣是彻底绝了指望,他大哭着出府,心死如灰。直到张献忠大军逼近了武昌。形势已经十分危急之时,朱华奎才拿出金钱来,收募从承天(令钟祥)、德安(今安陆)逃窜而来的散兵游勇,指定楚府长史徐学颜统领,号称楚府新兵。不让其他文武官员插手。实际上这批“新兵”,全是败在农民军手下的惊弓之鸟,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斗力。
到了这时候可能楚王朱华奎还在玩小心眼呢,难道他想靠这支新募之军,为大明王朝来个绝地翻盘,自己再登上那九五至尊的宝座?如果这么说,那他宝藏的朱元璋所送的椅子,倒也派得上用处了。
崇祯十五年腊月二十日,武昌城内总督行营。
“侯公!舍弟兵戎在身,不能到武昌拜年。晚生来此前,舍弟曾特意叮嘱,要向侯公告罪!望侯公海涵!”吴世礼向上座的侯恂恭敬地行礼道。
“客气了。”侯询客套了一句,接着说道,“不过老夫也老了,精力不济,很多时候说话都没人听了。”
这话一说,就让吴世礼有些尴尬。不过这也怪不得侯恂有些怨气。他这个总督,虽然被人高高捧起,但吴世恭和左良玉都不放权分毫,只在表面上都很“尊重”他。而朝廷也不敢针对手握重兵的吴世恭和左良玉,有什么事也都要侯恂来负起责任。侯恂甚至有些怀疑:要不是朝廷高估了自己对吴世恭和左良玉的影响力,可能自己早就被一道圣旨锁回京城,到诏狱内再次“修身养性”去了。
这样的两头受气,让侯恂早就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要不是他的涵养功夫还算到位,今天就不是阴阳怪气几句,而是要把吴世礼乱棍打出去了。
“咳咳!”为了掩饰尴尬,吴世礼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情绪,接着对侯恂说道:“舍弟一直说:侯公人品高洁,是为其楷模。他与朝宗兄又是莫逆。侯公现无所事事,真是朝中有眼无珠也。”
侯恂微笑着点点头,心想道:“我无所事事,应该怪不了朝廷,而是应该怪吴长敬和左昆山这俩人吧!”不过他的耐心依然很好,所以还是忍耐着听着吴世礼的继续。
“舍弟让晚生前来,一来是为了给侯公拜年,二来就想问侯公一句话:侯公与朝宗兄是否愿意一展所长?”吴世礼接着说道。
这话一说,侯恂立刻感觉到,自己这几十年练出来的高官气度都一下子粉碎了。他发觉自己的眼皮在跳,耳中也是在“嗡嗡嗡”地作响,脑海中就一直在盘旋着“造反”这两个字。
“来人啊!看管住书房周围,休得让闲人靠近。”侯恂立刻大声下令道。
不管吴世礼接下来要说什么,侯恂都对这个话题有着很大的兴趣。
……
在两个时辰后,当吴世礼被侯询亲自送出总督行营时,吴世礼对今天的交谈是相当满意。因为侯恂已经答应:他将与吴世恭展开紧密的合作。
此次汝宁军围剿张献忠的大西军,如果能全歼当然最好,不能全歼,也要把张献忠远驱湖广。要不然,汝宁军可能根本就来不及返身去支援在河南北部的汝宁军。
可是这么一来,汝宁军很可能会落得一个大锤砸蚊子的下场。面对着汝宁军的围剿,狡诈如狐的张献忠肯定会远遁而去。更令人不甘的是,等到汝宁军离开之后,左良玉部官军也会卷土重来,重新占领湖广的这块地区。
而对于汝宁军来说,即没有消灭张献忠的大西军,又没有获得攻打下的地盘,而且让左良玉渔翁得利,这怎么算也是件吃亏的事。
既然如此,不能剿灭张献忠的大西军了,那就剿灭掉一部分左良玉的官军吧!所以汝宁军此次的湖广之战,也将把左良玉的一部分部队席卷消灭。
可是这么一来,就需要对朝廷有个说辞了,毕竟汝宁军和左良玉部,现在还都是官军。而最合适向朝廷解释的人选,无疑就是督师侯恂了。
于是吴世恭就给了侯恂这样的选择:让其在吴世恭和左良玉之间二选一。如果侯恂选择左良玉或者置身度外,那么吴世恭也将与侯恂没有什么将来了。
如果侯恂选择支持汝宁军,那么吴世恭将会保证:无论汝宁军将来会走到哪一步,侯恂和侯方域父子的前程,都将由汝宁军来保证。而从目前来说,就会保证侯恂的个人安全。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就是朝廷来了圣旨,要锁拿治罪侯恂,但只要侯恂逃至汝宁,汝宁军也绝对不会把侯恂交出去。
而侯询根本未多加考虑,就选择了与吴世恭的合作。对他来说,这个选择相当简单。不说侯恂的整个家族都在归德了,光说说他作为归德出来的高官,就很熟悉汝宁军在地方上所做的事。所以侯恂对吴世恭的信誉和汝宁军的实力都是相当有信心。
再加上侯恂还有着吴世恭“恩师”的身份呢,归德侯家也从汝宁的生意中获益巨大,族中子弟也有很多在汝宁军中办事。所以怎么样,侯恂也会在吴、左二人之间偏向吴世恭。
而侯询也有着自己的道德底线。左良玉此人,虽然对侯恂还算是恭敬,但其所作所为,比造反的农民军都还恶劣,甚至可以称之为是官绅阶级的害群之马。所以从心底里来说,侯恂对左良玉是相当鄙视的。
这样一比较,侯恂也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吴世恭了。至于吴世恭将来会怎么样?侯恂和吴世礼也都很有默契地未提起分毫。
而在搞定了侯恂以后,汝宁军也就开始出兵湖广。可是对左良玉的动手,还需要一个借口。幸运的是,这个借口立刻就送到了汝宁军的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