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要考试了,柏修图,借我脑子一用嘛!”木兰琪熟练的撒着娇。
“帮我划一下考试重点好不好呀?”
“同学之间帮帮忙啦!”
尤菲已经走出教室了,柏修图只好看着她们,苦笑道:“嗯。”】
第三次模拟考的试卷就放在教职员室的档案柜里。
尤菲拖着沉重的脚步,站在无数次经过的教职员室前。
里面值班的教师不知去向,应该是去洗手间了。暮色将尤菲的身影映在推门的玻璃上,看着这像是罪证的影子,她怔怔的站在门口,手抬起又放下,就是不敢落在门锁上。
终于,距离教职员室不远的楼道里响起了脚步声,尤菲呼吸猛地加快,拉开门就躲进去。
路过的是一个晚归的学生,自言自语的抱怨着课业繁重,脚步声远去,尤菲的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
所谓亲人,对这个忐忑度日的少女来说究竟有多沉重?
只见尤菲咬咬牙,倏地起身拿起值班老师台面上的钥匙,手忙脚乱的找到她要的那把打开档案柜,一阵翻找之后,她拿出牛皮纸封好的试卷,绕开线圈,飞快的拿出一份叠起来装进裙子侧袋,然后把试卷复原放回柜子。
“好大的胆子,居然偷试卷!”
尤菲心虚又惊怕,钥匙串掉在地上。
值班老师正是尤雪的班主任“贺判官”。他一进门就看到尤菲在锁柜门,于是快步走过来,一把抓住尤菲的手臂:“怎么会有你这么不知廉耻的学生?啊,我认得你,你叫尤菲对吧?走!跟我去政教处,必须要通报家长,向全校通报批评!”
“不要!”尤菲一脸哀怜,扭着不肯走,“不能告诉别人……”
贺判官冷笑:“你就这么想在明天的考试中取的好成绩吗?连脸都不要了?”
尤菲噤口不语,抿唇低着头挨训。
贺判官一直都有先入为主的思想,他本就对尤菲没有好印象,而且在办公室里一直看不顺眼的顾老头偏袒她,现在逮了现行,新仇加上旧怨,贺判官更是对尤菲厌恶至极。
“你不过是尤家的养女,做这种让家人蒙羞的事情难道不觉得羞耻吗?你不向你妹妹尤雪学习,非得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下/流勾当,我最痛恨的就是你这种恬不知耻的人!”
尤菲咬着嘴唇,满眶的眼泪一直在眼中打转,只消下一句侮辱砸过,她就会抑制不住。。
“哼,今天落在我手上你是逃不掉了,必须跟我去政教处!”
一直不开口的尤菲终于死死拽着他的衣袖:“老师……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带着孕检的病情报告书,还有现行的偷窃试卷,无论哪一桩曝光,她都无法再面对妈妈和妹妹,更没脸见久未谋面的爸爸。
“老师我求求你……请放过我……”
她无法说出自己是受人要挟,因此只能无力的请求宽恕。
贺判官看着她含泪求饶的样子,心中大为解气,原本他坚持要把她带去政教处好好教训一顿,但是——
正值血气方刚的年轻身体见到了尤菲柔弱垂泪,竟然不受控制的开始发热。
贺判官一时愣在原处。
正值二十九岁的他有过女朋友的,但因为教书时积攒下来的怨气成了暴力倾向,三任女友都受不了他而分手。又是临近高考,他朝五晚九忙得晕头转向,细想来,已经很久没做过了。
这个女孩是被誉为“校花”的尤雪的姐姐,虽然没有尤雪那么惊艳,但是该死的竟然越看越有味道……
道德和本能在胸中激烈的对撞,终于在楼道的声控灯亮起又灭掉的时候,他对尤菲沉声道:“过来。”
尤菲战战兢兢,听话的走过去。
“把偷的试卷交出来。”
慌乱中折成方块的试卷落在贺判官长着茧子的细白大手上,贺判官叹了口气:“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再让我看见,直接开除。”
尤菲以为是自己在绝望中出现了幻觉,但是抬头看贺老师的时候,他高大的身材似乎带着十分的疲惫。
“还站着干嘛?赶紧回家去复习!”
是真的……?
尤菲垂手鞠躬:“谢谢老师,谢谢老师。”
她转过身,飞快的离开了教职员室。
随着尤菲跑动的脚步声,声控灯再次亮起来。脚步远去之后,贺判官在办公室里慢慢回过神,见到手上拿着试卷,不由得疑惑起来。
他迷茫的摸摸脑袋,看着掉在档案柜下的钥匙串,捡起来仔细回想,却完全想不起来试卷为什么会在自己手上。
不好,要是被人发现了,会以为他教出尖子生是向学生泄题。虽然他凭本事一步步从小学部做到高中部,但是流言蜚语能在无形中置人于死地,不得不防。
他赶快重开柜门,发现里面一切如常,这才落了锁,把那份折皱了的试卷用打火机烧了。做完一切后,他感觉身体有些涨涨的乏惫,但实在无法解释,于是只当自己太操劳,也就不再理会。
声控灯再次暗下去。静谧的走廊上,一双红色眼睛随着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渐行渐远。
尤菲一口气跑出校外,躲在离家不远的公园里不住喘气。虽然不知道贺老师为什么会放过她,可她不想偷试卷的心情是真的,不管是什么理由,她终止了做坏事,心里浮起悲凉的宽心。
她漫无目的的晃着秋千,一颗心始终无法平静,看着地面忙忙碌碌搬运食物的一队蚂蚁,她的嘴角勾了勾。
如果她是一只蚂蚁就好了,这样就会有很多很多的亲人朋友,大家没有偏见,没有私心,快快乐乐的过着充实的生活。
一双手工黑皮鞋停在她眼前,踩断了蚂蚁的通行路线,兴许还有几只被鞋尖被踩死了。
尤菲讶然抬头。
即使逆着光,她也一眼就能认出季伦在暗中的脸部轮廓,季伦坐在她身边的秋千上,语气中满是抱怨:“不是说让你在校门口等我吗?每次都叫我好找。”
在找……她吗?
尤菲转脸过去看着他。
虽然他对自己做了无礼的事,不过此时,她张开嘴巴,喉咙的声音微哑,像是带着哭腔:“谢谢你,谢谢你。”
季伦长腿一蹬起身:“知道就好,回家了,我送你。”
“……嗯。”
尤菲心口又酸又苦,她在季伦的阴影下刚刚站起身,手机就振动起来。
看到屏幕上的信息,尤菲手指一软,手机跌到地上,落在蚂蚁们的行进路线上。
亮起的屏幕上爬过几只失了方向正慌张的蚂蚁,细小的身影更加衬托了信息的沉重。
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