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忠想了想,与她对视一眼道:“蚌蜃的味道不错。”
“噗!”
萧媚娘一口茶水当场喷了出来,她的俏脸再度红透耳根,神情带着一丝赧然道:“除了蚌蜃,徐大人难道就没有其他喜欢的菜品吗?”
似乎因为方才徐忠那句描绘蚌肉“鲜嫩可口,汤汁饱满”的言辞,极易让人产生不雅的联想,所以萧媚娘对“蚌蜃”这个词很是忌讳,总是想方设法避开这一话题。
徐忠不疑有他,沉吟片刻道:“除此之外嘛,比较合草民胃口的,便是那对软绵可口的甜酒馒头,和那盘火红如唇般的西红柿蛋羹。”
不是,你说馒头就说馒头,总是不经意地盯向自己的领口下方三寸处的一对隆起作甚?
萧媚娘纤眉一拧,颇为不满地瞪了徐忠一眼。
尤其是当发现徐忠在描绘西红柿蛋羹时,时不时朝自己的红唇瞄来后,萧媚娘俏脸上的不悦神色更浓了。
她眉头深蹙道:“徐大人似乎不胜酒力,有些醉了,不如本宫现在派人给你安排歇脚之处吧?”
徐忠忙不迭地冲她拱手施礼道:“此事就不劳烦太后了,草民自己回那家客栈就行,家师已经为草民开好了一间上房。”
听徐忠这么说,萧媚娘顿时不干了。
她才好不容易与安世清达成协议,将徐忠从安世清处带回了皇宫。
原本她以为自己诚意满满,许诺徐忠的条件也颇为丰厚,因此今次邀请徐忠加入大梁一事,基本能板上钉钉了。
谁知徐忠却始终与自己抽科打诨,不给自己一个准信。
所以在未能得到徐忠点头应允之前,这位大梁太后自然不会轻易放徐忠回到安世清的身边。
她探出一根春葱般的玉指,指了指窗外漆黑的夜色,道:“徐大人,眼下已然入夜,想必安先生已经入眠,咱们就不去打扰他老人家了吧?这样,您是自大黎王都远来的贵客,本宫特许你今晚留在我大梁皇宫,暂住未央宫如何?”
“未央宫?”
徐忠一愣道。
萧媚娘微微颔首道:“不错,陛下年龄尚幼,还未纳妃,所以偌大的未央宫显得极为空荡。大人若是住进来,还能为我未央宫平添几分生气!”
呃……
徐忠忍不住摸了摸鼻尖,暗道这萧太后分明是将自己当成一个货真价实的太监来对待,窃认为自己对他们皇宫内院构不成半点威胁啊!
殊不知自己这个太监身份可是假的,面对美色诱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以自己的定力究竟能撑到多久。
没给徐忠拒绝的机会,萧媚娘冲凤仪殿前厅候着的一名身着裁减适宜的深绿色宫装的清丽宫女招招手,道:“徐尚宫,你且带着徐大人去未央宫的御雄殿歇息。”
御雄殿是未央宫的一处偏殿,通常是皇帝午睡的地方。
萧媚娘将此处偏殿留给徐忠来住,的确是给了他极高的尊崇。
而正是因为得到这位大梁太后远超正常朝臣的招待规格,徐忠才越发的觉得压力山大。
只因他很清楚,对方给予越多,对自己的索求也就越多。
但眼下这个时候,他也不好出言拒绝,于是只好向萧媚娘施礼道,“如此,那草民就多谢太后了。”
没过多久,那位徐尚宫便领着徐忠一路来到未央宫的一处偏殿,上面书着“御雄殿”三个遒劲有力的篆体大字。
然而就当徐忠准备迈步踏进殿门时,突然似心生感应,连忙向左侧闪移一步。
“嗖!”
一道黑影,擦着徐忠的右臂闪电而过,之后“当”地一声弹射在大殿正中的一个铜制香炉上,发出清脆悦耳的金属敲击音。
徐忠眉头一皱,凝神看去,才发现原来弹中香炉的是一颗拇指大小的碎石子。
他扭过头,只见距离御雄殿不远处,一位五六岁的男童正手持一个自制的弹弓,一脸怒意地瞪视着自己。
男童身着一件裁减合宜的龙袍,唇红齿白,五官精致,看上去宛如瓷娃娃一般,分外惹人疼爱。
不用多少,这个男童正是如今大梁的皇帝,萧天佐。
只是这位小皇帝对徐忠的敌意貌似很大,下一刻,就见他将一枚石子放入弹弓的羊皮兜上,拉长羊皮筋,遥遥瞄准徐忠,作势欲射。仟仟尛哾
这一幕看得徐尚宫俏脸大变,赶紧拦在徐忠的身前,冲小皇帝躬身行礼,一脸惶然道:“陛下息怒,这位徐大人是太后安排入住御雄殿的贵客。他身怀奇技,天赋异禀,太后特意交代要将他当上国贵宾来看待,绝不可有丝毫怠慢之意。”
“哼!”
闻言,那小皇帝满脸怨毒地道:“狗屁的上国贵宾!因为此燎,我大梁将士折损了数万余人,似这等恶贼一旦进入我大梁,就该立即将他千刀万剐,母后居然还将他带入皇宫,更让他留宿御雄殿,难道是因为看他长得人模狗样,所以动了什么心思不成?”
嗯?
徐忠两眼微微一眯。
他是万万没想到,一个才不过六岁的孩童,居然能说出这么一番条理清晰的话来。
更让他感觉不可思议的,是这位大梁小皇帝对萧太后的态度。
按说身为人子,本该对自己的父母保持最起码的尊重,然而从这个小皇帝方才那番话中,非但听不出来他对萧太后的半点敬重,甚至还能感受的到他对自己那位年纪轻轻便已守寡的母亲浓浓的敌意。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这位大梁小皇帝才不过六岁,莫非就已经学到了古来帝王玩弄权术的那一套,开始对替自己掌权的萧太后表达不满了?
假如实情当真如此,那么他只能替那位殚精竭虑不顾一切为自家儿子铺路的萧太后,感到一阵莫名的悲哀了。
“恶贼,你怎么不开口了,莫非是当真对朕的母后存了龌龊的心思不成?”
小皇帝将弹弓拉满,两眼似欲喷火般死死地盯着徐忠,恶狠狠地道。
耸了耸肩,徐忠漫不经心地道:“不好意思,陛下,如今的情况是,你的母后对在下有想法,正在苦心孤诣地挽留在下,而在下对你的母后尚在考察中,还未答应她的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