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卖国有资产可是涉及到许多事情,也可能留下尾巴,一个不慎就可能栽跟头。但丁一航的方案确实奇妙,而且还是特异功能大师,决不能与这样的大才失之交臂。
李正智不敢独自做主,特意找县里党一把商量,两人商定向市里汇报。
与猜想的一样,市里既没肯定也没否定,只是给予了原则性回复,既重申严防国有资产流失,又强调盘活资产发展经济,说白了就是出问题不负责。其实县里何尝不是推责之举,只要上面不是明令禁止就可。
党、政一把统一意见后,立即召开班子会,十一名班子成员全部参加。议题由常务徐副县提出,李县做了背书,党一把又默认支持,于是除了个别人弃权外,其余人等均举手赞同,当然表态大都会艺术一些。。
班子会通过了,李、徐二人心情大好,信心十足。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县府商讨时争论异常激烈,甚至主管副县杨包天与常务副县徐何拍了桌子。
尽管经历了波折,尽管仍有人保留意见,但最终出售方案基本取得一致。
为了通过这个方案,李、徐二人也做了较大让步,方案条件又苛刻了几成,增大了与丁一航谈判难度。
合作必须促成,这是利国利民利县的大好事。县里小范围找了丁一航数次,谈判的分歧小了好多,合作显现出曙光。随后县里组织相关部门,与丁一航正式谈判,这既是必需程序,也为了把工作做的更完善,当然也有为县里争取更大利益的考虑。
这次谈判县里很正规,职责部门负责人到了很多,杨包天主谈,徐何主持整个谈判。与县里的严阵以待不同,丁一航就是光标司令一个,也根本不像商务谈判的样子,穿着一身休闲运动服就来了。
老李、老徐开什么玩笑,吃错药了?要不就是这里面有猫腻。看到这个情景,杨包天立即多想了。
徐何很有派头地做了开场白,一副尽在掌握的架势,可谈判刚一开始就横生状况。
杨包天没有任何客套,甚至过渡句都没有,上来就生硬地甩出苛刻条件。“工厂所有职工包括在职、退休、病休、临时工,乙方要全部接收并负责工资、保险等支出,乙方必须保障所有职工工作、休假等权益落实到位。工厂所有资产折价三千万,乙方分三年支付,合同签订同时先支付一百万,所有债务全额移交。”
刚开始徐何没太注意,毕竟立场不同,措辞态度强硬一些也正常。但是听到最后内容时,徐何张大嘴巴,脸色阴沉地抬手示意同事。
没等徐何打圆场,丁一航已经站了起来:“耍猴是吧?”
好,有尿性。杨包天立时乐开了花,这正是他希望的,否则也不至于语气那么强横。
“丁……”
不给徐何说话机会,丁一航怒声继续:“没见过钱?明抢是吧?全县年财政收入一千五百万,却要我连续三年各交一千万,欺负我傻呀?谁敢拍着胸脯说,那个破厂值这个钱,哪怕差不多也可以呀。”
“买卖自愿,又不是谁求谁。”杨包天阴阳怪气道。
丁一航目光转向徐何:“这就是县里的态度?”
“杨副县注意态度和身份。”徐何申斥同事之后,马上又对着丁一航道,“这中间有误会,咱们接下来……”
“哼,一个资不抵债的烂摊子,喊出金娃娃香饽饽价,谈个毛呀。”丁一航不客气打断,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杨包天,你要负责。”徐何大吼着追出了会议室。
“干什么呀?热脸贴冷腚,有这必要吗?”
听到杨副县的风凉话,这些局委办的头目们可不敢接茬,要么假装喝水,要么低头看桌,生怕惹祸上身。
徐何跑得快,丁一航走得也不慢,当他追出去时,对方早没影了。徐何循着脚步声边跑边喊:“等等,有话好商量。”
丁一航根本不停步,更不回头去看,眨眼便拉开了两层楼距离。
这上哪追去?徐何急得直跺脚,但脚下还在做着最后努力。
“怎么啦这是?”李正智忽然横挡在丁一航面前。
其实李正智一直关心着楼上情况,专门派秘书全程盯着,以便随时掌握谈判进展。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才刚开始便传来吵嚷,秘书甚至还没到既定位置呢。
再一听苗头更不对,李正智这才着急忙慌跑出办公室,也才堪堪遇上丁一航。
“诚意何在?恕不奉陪。”丁一航根本不留情面,拨开对方,下楼而去。
“噔噔噔”,
徐何上气不接下气追来,连句完整话都说不上来了:“追,他,拦着。”
“还追个屁。”李正智骂了句脏话,气咻咻地上楼了。
徐何稍一迟楞,也跟了上去。
顶楼会议室里,杨包天眼望楼下身影,嘴里说着风凉话:“县里搞企业的又没死绝,干嘛陪个小屁孩做游戏呀。堂堂常务舔着脸追个没完,县府颜面何在?哪有脸……”
“咣当”,
会议室门大开,李正智气咻咻闯进屋子:“干什么?翻天了是不?”
杨包天脸颊肌肉跳了跳,顺着墙根溜向座位。
“杨包天,继续说呀。”李正智点了名。
“我,我没说什么呀。”杨包天打起了马虎眼。
“他说什么了?讲。”李正智指向企业局负责人,“别跟我说没听见。如果那样的话,我批准你立即到医院检查治疗,岗位和工作空出来,交给别人去做,党一把和我意见一致。”
本来还想着打马虎眼,但看现在情形,保乌纱帽要紧,于是这名负责人只得回道:“杨……他好像说不能太惯着那人。”
“挨个说,不能重复,谁耳背谁停职治病。”
在李正智命令下,各局负责人只得“举报”,现场瞬时变成了批斗杨包天会议。
不等“举报”结束,李正智已从牙缝里飙出怒吼:“什么?三千万?你特么地咋不去抢?”。
“上次商讨价格就是说的三千万呀。”杨包天还在狡辩。
“这是刚开始提的上限,后来给出的合理价位是……”徐何话到半截,也咬起了牙,“怪不得那天刚开了个头,你就闹肚子上厕所,原来是专等这时候呀。”
尽管被说中了心思,但杨包天还是怒声回应:“不要血口喷人。”
徐副县更不客气:“你就是存心不良,就是要破坏……”
“闭嘴,你……”
“闭嘴。”
杨包天和李正智先后用了同样的词,但指向却不同。
“性质极其恶劣,严肃处理。”对杨包天下过通牒后,李正智又转向徐何,“一个会议都掌控不了,任由下属挑衅生事,你这常务怎么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