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自己是省城人,还在省台上班,就自认高人一等,不,多等,就瞧不起你口中的乡巴佬农民。可你不要忘了,往上数三辈你家也是农民,现在也不过就是普通文化工作者。伟人还多次自称‘我是农民的儿子’呢。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农民?”丁一航毫不客气。
“你放……”曲金娣刚开口,又意识到要被抓话柄,赶忙改口道,“你断章取义,故意歪曲事实,我只是说你不够格。”
“哪不够格?省台规定上有?我看看。”丁一航伸出手去,一副欠扁神情。
“凭什么给你看?你又不是台里员工。”曲金娣为了不被借题发挥,马上又补充,“台里对合作客户有规定,必须是在省里乃至全国有一定影响力的企业或单位,必须是行业内佼佼者或突出贡献者,必须是发展潜力巨大的企业或团体。你的那个厂子窝在贫困县,我从没听说过,也没见到任何高官荣誉,何谈影响力,何谈贡献?至于发展潜力……呵呵,没看出来。”
丁一航频频点头:“省台就是省台,自以为黄花大闺女,不但要挑女婿,还要挑所谓的好女婿,幸亏我的厂子还占了几条。”
这人耳朵不好使,还是脑子有毛病?咋就听不懂人话呢?曲金娣真的无语了。
丁一航又道:“秀都县食品厂是不大,自身发展也有许多困难,但就是这种情况下,仍然在地震发生第一时间,毅然给十个重灾点各送去两千斤咸挂面。这算不算做贡献?”
“快算了吧,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总共就是十吨嘛,撑死了一万块钱。”曲金娣终于抓到了打击的点。
“哦?那你捐了多少?大制片。”丁一航立即反问。
“我……”曲金娣稍一打磕巴,马上又道,“没准还是抵税的呢。”
丁一航冷声道:“不要拿你那市侩的心思诋毁良心企业的爱,也不要拿铜臭衡量一个企业家的胸怀。当时灾情刚刚发生,断水断电断粮断路,相关部门也没能及时反应到位。就是这两千斤挂面成了全村两天的口粮,十吨咸挂面帮着一万人抗过了最难熬的三天,万人生死在你眼里也不值一提?”
牙尖嘴利,再下去绝对沾不到便宜,于是曲金娣直接干脆:“缦儿,我还有事,不送了。”
“走吧。”肖缦儿使劲去扯丁一航,语气中带着乞求。
“口口声声说我不够格,我看你做制片才不够格。今天你对我爱搭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我的企业有这样的潜力。”丁一航冷哼着站了起来。
“你……”曲金娣刚要反讥,意识到不能再中圈套,于是及时闭了嘴。
丁一航冷笑着走去:“怕就承认得了,何必找那么多理由?”
曲金娣马上还要张口,赶忙又憋了回去,只盼着这个家伙快些滚蛋。
丁一航推开屋门,来到了大屋,边走边说:“今天我把话摞这,有你求着我回来的时候。”
“快别说了。”肖缦儿又羞又气又急,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不信?”丁一航提高了声音,“我现在就去找刘副省,问问他捐给灾区的咸挂面算不算做贡献,难道连和省台谈业务的资格都没有?”
“求求你,别说了。”肖缦儿都快哭了,拖着丁一航出了房间,直奔电梯。同时暗暗发誓再不干这样的傻事,再不跟这样的人接触了。
曲金娣岂会相信这样的鬼话,鼻子里哼道:“就凭你还认识常务刘副省?你咋不说认识党的……”
“制片,好像他真认识刘副省。”一名男子忽然闯进制片办公室。
曲金娣恼怒摆手:“不可能。如果真那样的话,他早就说了,你没看他一副小人嘴脸吗?”
“上次刘副省去秀都县查看震情的时候,我们正好碰上,当时刘副省连着说了好几句‘咸挂面真是救命粮呀’。”男子解释道。
曲金娣眉头瞬时皱了起来。
自从跨出广告部,肖缦儿就尽力扯着对方疾行,好似一个气愤至极的家长。
而丁一航还真像个不听话孩子,不但需要大人带着,还唠唠叨叨个没完:
“你说好歹也算知识分子,性子咋这么暴躁呢?”
“上门是客,何况还是送钱的客,为嘛就不接触?”
“你这么好的品格,跟她这样的……啧啧。”
肖缦儿一个字都不想接,只盼着快些走出省台大院,然后像扔垃圾一样抛掉这个人。
电梯怎么来的这么慢呢?
看着轿厢上凝固的数字显示,肖缦儿简直心如油烹。
“叮咚”,
电梯终于到了十九层。
“等等,肖缦儿。”话到人到,一名男子冲到近前,伸双臂挡住已经开启的轿厢,“曲制片找你有事。”
“等我再找她吧。”肖缦儿现在满脑子都是扔掉身边这个麻烦。
“趁制片时间,过几天可忙了。”
“可我……”
“没事,你回去吧,我自个走。”丁一航很是善解人意地迈动了步子。
“你也去,你也去。”男子竟然扯住了丁一航衣服。
“我一个乡巴佬不习惯这。”丁一航执意甩开对方拉扯。
“废什么话。一块去。”肖缦儿也看出些苗头,跟着去拉丁一航。尽管已被丁一航弄得焦头烂额,但这个善良的姑娘还是想帮助他的。
“还是分开走好。”丁一航很执拗,转身奔向步行梯。
“非得武警拦你才行?”曲金娣适时出现了。
“这……你们这也太霸道了。”丁一航嘴上不情不愿,但却冲着肖缦儿扮了个得意的鬼脸,自是换来了对方咬牙切齿的怒视。
“咔咔咔”,
“噔噔噔”,
带着不同的表情,在一众目光注视下,丁、肖二人跟着许金娣进了制片室。
“凭什么说我怕你?怕你什么?”曲金娣忽的收住步子,转身怒喝,“凭什么污蔑我做制片不够格?”
肖缦儿不由一惊:不是应该另外的画风吗?怎么会是这样?
“你自个心里没数?”丁一航一副气死人不偿命架势。
“不说清楚跟你没完。”曲金娣一拍桌子,整个人“砸”在了椅子上。
想变相找台阶,那我给你,只怕你走的扎脚呀!
丁一航心中冷笑,但却对着肖缦儿抬手示意:“缦儿请坐。”
倒不拿自己当外人。肖缦儿没好气地坐在了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