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健大师的对抗不忽小觑,但招聘执行厂长更为紧迫,于是丁一航前脚送走鲁二民,后脚也出发去省城了。
下午两点多,丁一航到了省劳动厅,肖缦儿和曲金娣已经提前等候,不多时柳教授也到了。
柳教授是肖缦儿导师,这次招聘就是她帮着联系的,曲金娣也跟着衔接了不少事情。
尽管柳教授等人做了很多工作,但笔试和面试结果很不理想,这十五名应聘者要么志大才疏,要么好高骛远,要么书生意气,竟然没有一人符合条件。
不过丁一航并没直接讲出来,而是留下了例行套话,三天内会联系中意者。
安排走应聘者后,丁一航邀请大家到致义大厦就餐。
面对好酒、好菜、好餐包,尤其是丁一航游刃有余的应酬功力,这些人不禁刮目相看甚是佩服。
这只是个将近二十岁的小年轻,充其量也就是县里小厂子负责人,但其知识渊博、见解老道,谦虚礼貌又不失霸气,棱角分明却也内敛,好多大企业老板也不过如此吧。
一顿晚宴下来,劳动厅好几人都有了结交之心,柳教授看向弟子眼神也别有意味。
宾主尽欢之后,丁一航为客人们叫来出租汽车,自己步行回住处。
外面下着小雪,空气清新,离住地又不远,酒后走走很舒服的。
本来肖缦儿也很想雪中漫步,但当着导师面实在难以启齿,只得和柳教授一同乘车离去了。
雪中漫步的确很有情调,可是没走几步,变成了雨加雪,道路有些泥泞湿滑起来。
忽然,一名男子踉跄着冲出侧旁巷子,“哧溜”一下摔倒在大街上。
眼见有人倒在面前,丁一航赶忙询问:“没事吧?”
“呃……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坑死老子了。”男子打着酒嗝,舌头发硬,逻辑不清。
借着昏黄的路灯,丁一航注意到,这是一个中年男子,看神态喝大了,应该是借酒浇愁来着。
于是又上前半步,弯腰询问:“家在哪?自己能回去吗?”
“家?家家有本……”男子醉眼惺忪,竟然还唱上了,“家……在松……江上,那,有……”
“家在什么地方?在致义大厦哪个方向?街道门牌是什么?”
“家,家破人,不亡。”
“记得家里电话吗?”
“电话,电话,0,0,0。”
“朋友电话也行。”
“瞌睡。睡了。睡着好呀,没,烦恼,呜……”
费了半天劲,思维根本不在同一频率上,对方竟然还大躺在街上要睡觉。
这怎么行?冻个半死不说,很可能被车撞坏的。
四外看了看,没人从旁经过,丁一航只好独自去扶此人。
嚯,死沉死沉的,酒臭简直薰死人。
此人装束虽说污渍麻花,但衣服料子、皮鞋牌子都不错,感觉不像骗子。于是丁一航半憋着气,架住对方向所住宾馆走去。
“坑人,呃。”
“呃,害苦老子了。”
中年男子絮絮叨叨,几次酒气外溢,所好最终都没吐出来。
到底算是老顾客,眼见丁一航扶着醉鬼,宾馆工作人员马上近前帮忙,一同把人弄到了三楼客房。
“我他娘的。”丁一航仰躺在床,大大喘了几口,既是累的也是憋的。
“为么骗老子?”
“坑老子好苦哟。”
中年男子又闭着眼磨叽起来,语句断断续续,神情很是痛苦。
忽然,丁一航眼神一怔,急忙起身端详:感觉怎么有些面熟,在哪见过呢?
一时还真想不起来,丁一航也没再纠结,而是先沾湿毛巾给对方擦了把脸,又扶起对方递上了温水。
“咕咚咕咚”喝了一通,中年男子睁开双眼,喷着酒气道:“这是哪?你是谁?”
“你刚才摔路上了,我把你扶到了致义市广电宾馆,这是我住的房间。”丁一航回复之后,又道,“在哪住?我送你回去。”
“在……没地住,没钱住。”中年男子摇着头,再次闭眼躺倒。
丁一航轻轻点头:“好吧,那就先睡一晚,睡醒就好了。”
中年男子叹息道:“唉,想我司马鹏程拼搏半生,到头来却……”
司马鹏程?
想起来了,这人很像一代“餐皇”司马新生,那可是快餐、零售行业未来的大佬。假如司马新生跟自己干,那可就如虎添翼了,可面前此人叫司马鹏程呀。
司马新生和司马鹏程什么关系?是李逵与李鬼?还是真有什么联系。
“老子给你……”
在司马鹏程断断续续的唠叨中,丁一航听明白了大致意思。
司马鹏程有自己的公司,公司效益很不错,还给朋友公司投了资,甚至为此抵押了公司物产。可这个朋友却忽然不见了,导致投出的钱没了影,司马鹏程公司物产也被执行了。这次司马鹏程不远千里来找朋友,发现朋友的公司也人去楼空,原来之前本就是零时租的。房东正愁房租、水电费没着落呢,便揪住公司投资人索要。司马鹏程也觉着房东挺苦,二话不说把身上贵重物品和几乎所有现金给了对方,仅有的钱刚才也花在酒馆了。
这和前世媒体扒出的司马新生遭遇太像了,只不过骗司马新生的是小舅子,这里骗司马鹏程的是朋友。
“幸亏有……个好内……弟,要不,要么存……身之所都,都没有了。”司马鹏程再次唠叨一句,接着便发出了如雷鼾声。
也有小舅子?还是个好人?
丁一航狐疑更甚,可又不便追问,何况对方已经睡着了。
草草洗漱了一下,丁一航便也躺到床上,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经过一夜酣睡,司马鹏程醒来时酒意基本全过,但脑袋却有些闷疼。
这是哪?
司马鹏程扫视着四周,恍惚中记着有人救了自己,可是对面那张床已经空空如也了。
那是什么?
司马鹏程下到地上,来在电视柜旁。
电视柜上放着钞票、方便面,还有一块手表,在这些东西下面压着一张字条。
“江东弟子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祝君好运!”
字谁不多,句句暖心,字字鼓劲。
看着吃食、路费尤其显然传承经年的手表,司马鹏程心中温暖:还是好人多呀。
简单收拾了一下,司马鹏程到宾馆前台退房。
“房费已经结过了,丁先生特意吩咐给您煮的姜汁可乐,让您留着火车上暖身子。”
接过服务员递来的保湿壸,司马鹏程不由得眼眶湿润了。
就在司马鹏程念念不忘还表、必须感谢之时,丁一航已经去到省台办事了。他之所以留那些东西,包括写那些话,是在做一个长线布局,至于是否有后续那就只有天知道了。如果没什么后续,他也不遗憾,毕竟自己做了件大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