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真件是县府发的,催要购厂款。
但反常的是,县里提前没有任何沟通,突然就发了纸函,这在之前从来没有过。
而且函件上特别提到了“之前便有爽约纪录”,很有二罪归一秋后算帐的意味。
这么巧吗?
如果说渤海利生厂风闻健大师开超市,觉得我丁一航被挤垮甚至破产,急着上门还说得过去,但银行和县府不可能也这么巧吧。
究竟为什么呢?
丁一航先行打发走下属,又思考了一通,拿起电话打了出去。
“嘟……嘟……”
连拨三遍无人接,丁一航又拨打大哥大号码,显示对方已关机。随后他拨了另一个固话号,同样没人接,另一部大哥大也打不通。
什么情况?李正智、徐何都联系不上,莫不是出了什么事?能出什么事?
丁一航稍一沉吟,拿起车锁匙出了屋子。
一路开到县府门口,丁一航反而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呢?
“嘀嘀”,
一辆轿车驶出县府大院,随即又倒回了门口。
车窗摇下,一张胖脸探出车外:“这不是日理万机的丁大老板吗?”
本来只想了解情况,不曾想碰到杨包天,丁一航很不情愿,但还是摇下车窗答了话:“杨县好!”
杨包天挑了挑眉毛:“有事吗?”
“哦,没事,路过。”丁一航随意应付着,便打算开车离去。
杨包天微微一笑:“是因为催款函吧。我也是职责在身,不得不发,实在是你们太不像话了。之前的一百万就一推再推,还怪了县里一大堆毛病,现在马上年底了也不见任何支付举动,你们的信用实在……如期履约吧,否则县里也只能公事公办。”
闹了半天,真还是这家伙。难道不需要经过李县首肯?
“你该不会现在来付款吧,那我可以先接待你。”杨包天表情夸张,语气戏谑。
“不是还没到时间吗?”丁一航冷声回应。
“假如到时间的话,县里就不是这态度了。”杨包天嗤笑一声,转头吩咐,“走。”
“轰……”
副县专车绝尘而去,荡起的灰土飘向旁边。
“咳咳”,
丁一航嗓子发痒,眯眼看着轿车离去方向,阴沉着脸上了汽车。
“嘀嘀,嘀嘀”,
好几个月没在县里,呼机从买上就一直关机,今天还是在卫国兴提醒下,丁一航才开机装在身上。
注意到是徐何大哥大呼叫,丁一航没再进县府,而是直接回了公司。
进到办公室后,丁一航拨通了呼机上号码:“徐县好!我是丁一航。您在办公室吗?”
“找到丁总可真难呀。”徐何调侃了一句,随即又道,“我在医院调养一个月了,心率、血压不稳。”
丁一航赶忙表示:“您在哪个房间,我去看您。”
“我没什么事,也不在县里,你找不到我。”徐何说到这里,语气郑重起来,“别插话,听我讲。考虑到我的身体状况,组织上会让我到二线,以后根据身体状况再安排。还有一件事告诉你,李县到邻省交流任职了,三天前的事。本来原定的是交接完离任,结果新单位有急事,第二天起早就走了。李县离开时要告诉你,可是没联系上,就让我有时间给你说一下。”
“太突然了。”丁一航嘴上回应,脑中念头急闪。
“新的县府一把还没到,关于他的具体信息我没有,只知道叫陆肖严,现年四十五六,首都念的大学,好像是经贸专业,有留学经历。他也来自邻省,不过并不是和李县对调,至于原任职的县市或局委也不清楚。对了,县委一把目前在市里学习,两个多月后才能回县里。”徐何说到这里,连咳了两声,于是说了句“好自为之”,直接挂了电话。
丁一航本要再打过去问候身体,想想还是算了,过几日直接去探望便是。
通过徐何来电,丁一航已经找到了问题关键所在:银行之所以加码催款,分明是嗅到了县里要“变天”,觉着自己靠山没了,担心贷款变坏帐甚至死帐。这里也不排除有人故意使坏,而且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至于县里所作所为,分明是杨包天在伺机报复,也在拿自己做投名状。很可能这也是银行催债的根源所在,只不过杨包天故意压了函件发送时间,以便摆脱某种嫌疑。
事由基本理清了,现在重要的是如何处理。
其实前些天丁一航也考虑过相关事项,打算银行贷款按约定各还一百万,至于县里的二百万能拖就拖,或是变着法缓冲一下,反正肯定能让李正智交待得过去。
可现在情况变了,银行还款额度二百加三百就是五百万,再加上县里要的购厂款二百万,整整七百万。另外渤海利生还有二百五十万呢,若是再听到县府班子调整,势必催要更紧甚至带人来闹。
一千万哪!
按说对于丁一航来说,这也不算太大数目,毕竟“亲人”面销售火爆,冠博天下超市也收益颇丰。可当初建超市、购设施加上经费就开支了两千多万,进货又花了一千多万,整整四千万,这还是压了长孙公司两千多万货的情况。除了赊欠一部分外,三千多万全是从赤秀人生公司抽调的。
目前超市收入全部用于补货和拆东墙补西墙,赤秀人生自身开支都捉襟见肘,哪还有这一千万。
“丁总,传真。”
“老板,快件。”
属下轮番来过,几份纸张摆在桌上,也全是要钱的,都是秀都厂之前的欠帐。当初丁一航接这些债务的时候是一百三十万,但现在加上七七八八的违约金,主张总额已经超过了三百万。
靠,杨包天又发力了。
事实已经很清楚,尤其刚才这些催要太巧了。好几年的债务,近一年也基本很少问起,现在突然前后脚催逼,要说没鬼鬼都不信。而这个鬼就是杨包天,他有动机,也有渠道。
“杨包天呀杨包天,你他娘的还想翻天不成?”丁一航双眼眯了起来,眼中射出了一抹狠厉。
“叮呤呤”,
丁一航下意识转头看去,这才意识到电话根本没有来电显示,只得拿起听筒“喂”了一声:“哪里?”
“丁总好!”
听到电话里口音,丁一航不由得心中一动:靠,杨包天把他也“动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