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丁一航所料,自换到妇产医院后,肖缦儿再没有喊嚷,休息也很好,情绪也渐渐好转。
连着一周多住下来,肖缦儿各项指标全都恢复正常,脸色也红润了好多,又恢复了开朗活泼的性格。
只是仍对白色敏感,凡看到白的东西都会紧张,虽不至于大喊大叫,但眼神或动作都会表现出紧张。
丁一航知道,这事急不得,既要规避,更要适应,彻底消除心魔还需要时日。
眼见肖缦儿实在待不住,丁一航便顺着她的意愿,给她办了出院手续。
“哇,解放了。”肖缦儿兴奋的像个小孩,蹦蹦跳跳地上了汽车。
回家的路上,丁一航注意到,肖缦儿看到白色仍紧张,但显然已经能够很好控制,以后千万不要再受类似刺激才行。
“咔吧”,
“吱扭”,
屋门推开的一刹那,肖缦儿惊得张大了嘴巴。
往日简单、古板的屋子变成了彩色世界,简直就是童话小屋,看着就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肖缦儿楞过之后,跳到家中,又唱又跳起来:
“哦,太美了,太好了。”
“就像白雪公主的城堡。”
“我成公主喽!”
“lovelovelove……”
“一航,谢谢你!”肖缦儿跳到丁一航近前,轻轻把头靠在了对方胸膛上。
丁一航抚摸着怀中秀发,轻声道:“只要你喜欢就行。也希望叔叔阿姨不要责怪。”
“咚咚咚”,
“刷”,
嗅着男孩特有的荷尔蒙味道,肖缦儿心跳加速,脸颊通红,但却不舍得撒开。
近些天因为需要照顾,肖缦儿没少被对方抱,甚至比这亲近的动作都有,但却没有这样的反应。
饱暖思银欲!
肖缦儿脑中忽然闪出这个句子,脸上更是一下子红到耳根,心脏也仿佛要跳出来一般。
其实丁一航也有反应。怀中温软一团、吐气如兰,自己又血气方刚,没反应才不正常。
慢慢地,她闭着眼睛缓缓仰头,他也轻轻低下头去。
“嘀嘀嘀”,
两人触电般快速分开了,肖缦儿迅速拿起呼机。
呼机上竟然是天气预报,肖缦儿真是哭笑不得,又有些懊恼。
看到呼机,丁一航忽然想起一事:“你现在累不累?”
“不累。干吗?不许使坏。”肖缦儿语气有些撒娇,也有些狐疑,显然理解歪了。
“走。再出去一趟。”丁一航拉着肖缦儿下楼,直接打上了出租。
到了地方才知道,原来是到邮电局看手提电话。
看到咋舌的价格,肖缦儿顿时瞪大了眼睛。
只听说这东西贵,也从没敢到这柜台看过,没想到真的这么贵,甚至更贵。
“缦儿,好看吗?”
听到丁一航声音,肖缦儿下意识问:“你要买?”
“就说好看不好看?”丁一航笑着追问。
“好看是好看,就是,就是有点大。”肖缦儿支吾着给出一个体面理由,便赶忙离开了,她已从销售人员笑容中感受到了异样。
大约半小时后,丁一航来喊肖缦儿:“走了。”
注意到对方两手空空,肖缦儿话到嘴边没问,只是“嗯”了一声跟着走去。
“货明天能到,现在咱们去看车。”丁一航来在路边,抬手打出租。
那么贵真买了?
还要去看车?
可别因为我打肿脸充胖子。
想至此,肖缦儿说道:“我累了。”
丁一航没做他想:“那就改天再看,先回家休息。”
打车回到小区后,肖前丁后上楼,边走边聊。
来在自家楼层,肖缦儿正要开门,家门从里面打开了。
“缦儿,去哪了?”门内站定一中年男人。
“舅舅?你怎么来了?”肖缦儿很是诧异。
“这是我姐的家,我怎么不能来?”中年男人明显有些不爽。
“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提前没打电话,到了也不呼我。”肖缦儿解释道。
“打电话不得花钱呀。”中年男人说到这里,忽的一指,“他是谁?”
刚才听到对话,丁一航知道肖缦儿家来了亲戚,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现在既已被看到,就只能继续上楼了。
“他……是我朋友。”肖缦儿明显打了个磕巴。
“朋友?”中年男人眼中狐疑更甚,打量了丁一航一番,转身进了屋了。
肖缦儿回身做了个鬼脸,示意丁一航先进屋,然后她也跟了进去。
“囡囡侬卖相老好哦。”一个女人走出卫生间,一把抱住肖缦儿,随即满脸警惕,“侬撒宁?”
“他是我朋友。”肖缦儿再一次解释。
“侬帮帮忙好哇,捣浆糊。”女人质疑之后,冲中年男人递着眼神,很是板正的坐到了沙发上。
“咳咳”,中年男人清清嗓子,跟着坐过去,然后开了腔:“我是缦儿的舅舅,叫邵子炎,是她妈妈唯一的亲弟弟,娘亲舅大,她的事我有权搞清楚。你是做什么的?”
丁一航对这种方式很不感冒,但毕竟是肖缦儿长辈,便随意回了句:“做生意。”
“小商贩呀?”
“不是大学生?”
男女二人全都惊呼起来。
肖缦儿急着插话:“他有大厂子。”
“做什么的?”
“方便面,还有……”
“那个个体户?”不等肖缦儿说完,邵子炎便跳了起来,“我们不是早就嘱咐你,不要跟没文化人来往吗?”
“侬分搜伐……”女人更是直接对丁一航指责起来。
什么玩意?凭什么?丁一航顿时火气,但还是压着火气揶揄道:“文化人都讲普通话。”
“侬……你说我没文化?我们全家都有文化,名字就起得好。”女人“蹭”地站了起来,
“囡囡舅舅邵子炎,孔子的子,炎黄的炎,一位是千古第一文圣,一位是华夏民族始祖。”
“我叫姚娅岑,我家祖上是姚平,是舜帝第六十九世嫡长孙,我是纯正的舜帝后人。”
“娅是美丽漂亮,清新脱俗,正是本人气质写照。”
“名字中‘岑’是母姓,我母亲是岑参后人,岑参大诗人知道不?”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哎呀,背上诗了?看来要以文会友喽。
丁一航腹诽着插了话:“后面,继续。”
“后……”姚娅岑嘴上打了绊,却又反唇相讥,“这几句你都不一定会。”
“散入珠帘湿罗幕……雪上空留马行处。”丁一航一字不落地补充了后面内容,随即问道,“《与高适薛据同登慈恩寺浮图》会不会?”
姚娅岑怒道:“什么玩意乱七八糟的?”
“塔势如涌出……”丁一航一口气背完,随即质问,“岑参后人不知道祖上写的名篇?”
姚娅岑情急之下,脏话都出来了,“小赤佬,肯定是你知道我母亲家祖上,特意现学的。告诉你吧,这不算本事,我家现在还有名人呢。长孙无畏知道吗?那是我家近亲戚。”
无畏兄?
这女人同道中人?
丁一航笑了:“近亲?他电话多少?”
“哼,小赤佬想骗号码,没门。”姚娅岑自认理由充分。
“那你跟他通个电话也行,让我听听声音对不。”
“套近乎?亏你想得出。”
“那我给他打电话,看他认不认识舜帝后人,知不知道岑参几百代玄孙。”丁一航说着一伸手,“用用你家电话。”
“别闹了,好不好?你先走,过后我找你。”肖缦儿赶忙拦住,不停的挤着眼睛,还做了个打电话手势。
担心肖缦儿夹在中间难办,丁一航说了声“好的”,转身离开了。
两声怒斥随即跟来: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娘的,离我外甥女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