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啊找,
十一家,
十二家,
午夜时分,丁一航已经转了十多家认购点,并没找到表哥刘铁蛋,但却发现认购点有了变化。
这些人们大都是八号天不亮就排队,更早的甚至七号下午就来了,最少已经超过二十多小时。
当地白天气温本就在三十七八度,认购点又大量人群聚集,温度还要高上一些。而这些人现场吃、现场尿,几乎就没敢挪窝,身体已经严重透支。
这还不算,最重要的是现在已经到了九号,人们对认购表的渴望更浓,也更焦躁,于是小声议论变成了大声喧哗。
而认购点要么大门紧闭,要么根本没人理,要么就说“等等”,这更加重了人们的焦虑与烦躁。
“靠你妈的,让老子等到什么时候呀?”
“格老子的,骗人。”
“顶你个肺,冚家铲。”
骂声不断,还有人扔起了东西。
“干什么?”
“铐起来。”
警员极力维持下,各认购点才没发生大乱,但也有了苗头。
丁一航脑中不禁出现了前世书面中描述的股灾画面。
“要不咱们先回吧。”再次接到电话时,丁一航说道。
尽管褚勇也很累,但毕竟是寻找老板表哥,于是回应:“你先回,我再转几处,反正也不累,后半夜又没那么热。”
旁姓外人都这么讲了,丁一航也没什么可说的,于是继续寻找表哥。
天亮的时候,丁一航已经转了差不多三十多处,实在又累又乏,于是在路边摊吃了馅饼、混沌,也趁机歇了歇脚。
“咕咚咚”,多半瓶水灌下,丁一航又继续寻找。
好不容易稍稍压下些的臭味,又随着温度逐步升高而蒸腾。
“呃,呃……”
“哗……”
刚吃下的馅饼几乎全都“倒”了出去,肚里顿时火辣辣的。
所好的是,一人更比一人臭,那些排队的人也根本顾不上这些,更没人鄙视或嫌弃。
快速转移到新的地点,丁一航继续寻找起来。
“没有了,没有了。”
随着网点营业员声音从喇叭里传出,人们的情绪立时被点燃:
“才一个小时就没有了?”
“妈了巴的,五百多万张呢,卖给谁了?”
“黑幕。”
“舞弊。”
骂人、扔东西,认购现场有些失控。
“干什么?”
“干什么?”
“啪啪”,
“噔噔噔”,
“轰……”
“嘎吱”
一队队武警赶来,一车车战士到位,躁动的人们才算稍稍平静,但血红的双眼和压抑的气氛预示着骚动随时来临。
“我们正在争取。”
“正在调拨。”
“十号还有。”
随着营业员解释,尤其大兵压境的威慑,人们才把精力放到了排队上。
粉红的衣服变成了红褐色,单薄的半袖紧贴在身上,拉风的白长衫变成了“黑抹布”,味道用“恶心”已经不足以形容。
长嘘了一口气,丁一航顶着烈日,又到了新的认购点。
嚯嚯嚯,这个认购点更大,人也更多,情绪也更为激动。
“冚家铲。”
“舞弊。”
“认购表,认购表。”
随着喊嚷,人群忽然排山倒海般向前冲去。
丁一航赶忙跳到边上,才堪堪没被裹挟进去。
“安静!”
“肃静!”
警员也好,武警也罢,甚至战士都不管用了。
“轰隆”,
一大团人群倒了。
“呃……”
“啊……”
“别挤了,别挤了。”
“有人晕倒了。”
不知是呼喊的作用,也不知是有人恢复了理智,人群暂时停止了骚动。
“铁蛋。”
“刘铁蛋。”
听到呼喊声,丁一航不由一楞,随即快步冲向西南角方向。
“刘铁蛋,快醒醒。”
顺着人群里的呼喊,丁一航奋力挤去:“让让,我是病人家属。”
总算挤进去了,放眼一看正是表哥刘铁蛋。
幸好有人呼喊,否则即使碰面也看不出来。
半尺长的头发、脏兮兮的脸颊,哪还有肉乎乎的影子。
丁一航来不及感叹,而是大声道:“我是刘铁蛋表弟,让我把人弄出去。”
“真的?”旁边瘦男子问。
“那还有假?我专门从界都省秀都县赶来的,这还有他的身份证复印件。”丁一航赶忙掏出“证明”。
眼见有人接手,瘦男子松了一口气,大声道:“那你把他带走吧,就是连臭带热又站了三十多小时,休息休息就好了。我叫阿祥。”
“好好好,他好了就找你。”丁一航应答着,把刘铁蛋弄出人群,放到了阴凉下,还解开了胸口衣扣。
阿祥可没敢出来送,否则哪还会有位置?
正这时,褚勇打来电话。
丁一航让对方打出租回酒店,提前买上霍香正气水、凉水和稀的吃食,然后他打车带着表哥奔向酒店。
一直到下车,刘铁蛋都没醒来,不过中途说了两次胡话,丁一航放心不少。
在褚勇帮忙下,两人把刘铁蛋弄回刚调换的三人间。
恰好刘铁蛋睁开眼,丁一航赶忙给他喂了霍香正气水和稀粥。
“我不是在做梦吧。”刘铁蛋嘟囔了一句,头一歪,闭上了眼睛。
“表哥……”
“呼噜……”
丁一航话音未落,刘铁蛋已经发出鼾声,他这才松了口气。
“呃……”
“呃……”
丁一航干呕着冲进卫生间,洗澡去了。
刘铁蛋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天黑了。
“我得去排队,要不误事了。”
丁一航赶忙劝阻:“别着急,先吃饭,到时我俩陪你去。”
有表弟陪着当然好,而且刘铁蛋也的确饿坏了,于是顺从的先去洗澡了。
在刘铁蛋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干净新衣服已经有了,酒菜也已摆上。
千里他乡遇故知,还是在这种情形下,而且表弟特意来找自己,刘铁蛋自是感动不已。
先紧着让刘铁蛋吃个半饱,丁一航和褚勇挨个敬酒,褚勇更是敬慕的话说了一大堆。
“特区可不是一般人能来的地方……”刘铁蛋一下子找到了感觉,把特区狠狠介绍了一通,也趁机抬高着自己身份。
“干。”
“走一个。”
“敬表哥。”
“还是铁蛋哥见多识广。”
一杯杯迷糊汤灌下去,刘铁蛋舌头发硬,眼皮发沉,扑通一声仰躺在床上,醉了。
丁、褚二人相视一笑,把醉鬼弄到了床中间,丁一航又特意把表哥手表上的日期调了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