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被方金力说中了,厂家组团考察之后,半个月过去了,没有一家交订金。
与此同时,楼房已经封顶,综合体到了毛装修阶段。
在这半个月时间里,供货商再没收到一分货款,好几家供应已经不及时,催问就回应“没钱进货”,只差最后撕破脸了。
施工方压力同样大,工程干了这么多,目前仅拿到不足工程量一半的费用,垫钱也垫不起了。本来应该按承诺兑现的工资出现了拖延,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工人情绪,自然也就影响到了工程进度。
怎么办?钱从哪来?
贷款完全停滞了,而且不只综合体项目,这是全省信贷大政策,干着急也没脾气。
现在能调用的只有那三家公司,但之前调用的还没归上,它们同样资金紧张。一旦再调用的话,他们运营也会出现问题,要是资金链断裂可就麻烦了。
丁一航一边硬撑着,一边千方百计想着办法,但收效实在甚微。
“丁老板好啊!”久不联系的长孙雨歌来电话了。
虽说上次发生了不愉快,但也情有可原,丁一航当然不会那么小气,很是热情地回应:“雨歌小姐好!有何指示?”
“指示谈不上,就是咱们那个项目有事商量一下,我想扩大规模。你看啊……”长孙雨歌很是详细地讲述了设想。
丁一航听得频频点头:“好啊,我没意见。”
“既然你也赞成,那么划三百万过来。”长孙雨歌很自然地说。
“三……”丁一航一时为之语结,心里话:你给我划三百万还差不多,我哪有啊。
“预计总投资三千万,按占股比例,长孙集团出资两千七百万。”长孙雨歌进一步说明。
丁一航没别得可讲,只能说:“那先缓缓吧,等过一段再说。”
“机遇稍纵即逝,再推迟的话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长孙雨歌有些急了,“你是不没钱?我可以先给你垫上。”
“也行,谢……”
还没等丁一航谢过,长孙雨歌又跟着补充:“但有个条件,你得做我男朋友,否则没有理由。只要你和我确定了关系,不但这个可以垫,长孙集团还可以借你千八百万的,怎么样?”
“添乱。”尽管不清楚对方是否开玩笑,但有前车之鉴,丁一航直接摞了电话。
综合体资金紧张已经不是秘密,方金力更是把底细摸了个一清二楚,于是添枝加叶,在一定范围内宣扬起来:
“今天双渝长兴已经停止供应水泥,现在工地库存不足两天的量。”
“砂料已经停供了三天,现在的砂料是从亿县工地调的,标号不完全一样,搓砂灰颗粒过大,墙面抹灰掉了好多。”
“神屏窗业做的窗口,就因为钱不到位,不运过来了,为此还和人家吵架,这不是无赖吗。”
“家园配件、香成实业,这都是双渝有名的企业,信誉一直良好,可他们也跟人家吵了,没钱还穷横穷横的。”
“据可靠消息,截止到目前,一套房子都没出手,上次来那么多人都是托。”
对于方金力所言,人们半信半疑,可好多信息不便确认,于是人们私下一商量,去核实房屋空置情况。
三天内,十多人经过分别与综合体推广人员接触,各自掌握了好多房屋空置信息,然后到一起进行汇总。
“我的妈呀,真的一套没出呀!”得出这个结论后,人们对其他消息也信了大半。
这个结果完全在方金力意料之中,他是既高兴又自得,第一时间跟三叔进行了汇报。
听完方金力所讲,电话里连连称赞:“不错,非常不错,我就说你比金锋有头脑嘛!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再加上‘宁可信其有’心理,人们自然认同你的消息。”
方金力心里美得冒泡,表面还很谦虚:“都是三叔教导的好,我学的还不精,还需要进一步提高。”
对方又道:“过度的谦虚就是骄傲,自家人不需要客套。这么的,你先在那边发展,在我得便的时候会跟朋友打招呼,该关照关照你一下。你要来这里发展的设想是不错,只是我在这里工作,还需要避嫌,我觉得你可以到特区发展。虽说特区离这里有段距离,但我在特区关系很多,反而更方便关照你。”
“谢谢三叔,谢谢三叔!”
“那就先这样,三叔看好你。”
通话结束了,方金力仍旧兴奋不已。
到特区发展,到口岸地区挣钱,是他近些年一直以来的目标,目标很快就要实现了,方金力焉能不高兴?
为了自己的理想,必须不遗余力地为三叔出力,必须唱衰丁一航,直至弄倒为止。方金力信心更足,蹦跶地也更欢,给项目造成的负面影响也越来越大。
这段已经重点关注方金力,近期这家伙又闹腾地这么欢,丁一航当然随时得到消息了。
“丁总,让方金力这么一搅和,好多人都唱衰项目和你,说项目马上要停工,说你要破产了。”褚勇说起此人就咬牙,“不能再任由他这么下去了,必须给予颜色才行。”
丁一航摆摆手:“算了吧,无风不起浪,毕竟咱们现状不乐观,否则他也无处卖臭。”
“关键他不是卖臭那么简单,而是纯属造谣。本来现在所有供应商都正常合作着,可他偏说成这个断供那个吵架,还说因此影响工程质量,那是有鼻子有眼,好多人都信了,影响实在太坏了。”褚勇气得骂了句脏话,随即又补充,“而且他们还通过拼凑方式,得出房子一套没出的结论,这不是故意唱衰吗?”
正这时,刘铁蛋气呼呼地来了:“外面又说了,说因为欠钱的原因,好多家起诉了咱们,你也因涉嫌诈骗被有关部门调查了。”
丁一航嗤笑一声:“干脆说我已经吃花生米算了。”
“你还笑得出?”刘铁蛋急道,“让他这么说下去,那还得了?必须予以颜色了。”
“是呀,有些人就是皮紧,不收拾不老实。”褚勇跟着附和。
“怎么还以颜色?怎么收拾?打一顿,警告一番?那不是又多了一项‘殴打知情人’罪名吗?”丁一航反问道。
“可,可……”
“那也不能任由他这么下去呀。”
尽管也觉得不宜简单动粗,但刘、褚二人还是不服不愤。
“教训肯定要给,但不是现在。”丁一航又缓缓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