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墨黑色药水涂抹在伤口上,缓缓的渗入那原本已经干涸的皮肤中。
白棉没了方才气势汹汹的模样,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靠在床头上安静等着童惜灵为她疗伤。
“你真的是传说中的冥王大人?!”
“怎么?不信?”
童惜灵已经不是第一次假扮冥王大人了,往常还有熬弘在她身旁提醒着她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这次她独自一人进入幻境,身上还带着来自于冥界的生死簿。
她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是真正的冥王大人了。
“倒也不是不信,毕竟这人间能伤我的东西也不多,你的扇子既然能够伤到我,说明你的身份确实不一般,可是……”
白棉愣了几秒后,继续说道:“可是你这气质……我怎么看你也不像是冥王大人啊!”
“我不像?难不成你见过冥王?”童惜灵面对白棉的质问十分自信的质问道。
“那倒没有,毕竟我自从死了以后就开始到处游荡了,别说冥王大人了,就连冥界的大门朝哪儿开我都不清楚。”
“那不就得了!!”童惜灵心中暗喜,猛地一拍大腿。
“要我说啊,你在这人间流连的时间也够久了,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帮你解决问题的,现在季和风已经被你姐姐杀死了,你还有什么愿望想要实现通通告诉我。”
“但是有一条我可要提前跟你说明!”
童惜灵从黑无常给她的墨盘中沾取了些许墨水,涂抹在了白棉的伤口上,果然治好了白棉被生死簿弄的红肿的胳膊。
她随手从自己的衣服上扯下了一块布条,手法娴熟的帮白棉将伤处裹好。
“前提是,等你实现了愿望以后,你必须要乖乖的回到冥界去投胎。”
白棉听了童惜灵的话,眼中划过一丝晦暗,几秒后,她看着胳膊上缠绕着的白布条,开口道:“没想到冥王大人包扎伤口的手法还如此熟练啊,看来您没少做这样的杂事吧。”
“那是!我小的时候受了伤怕挨骂不敢告诉家里,都是我自己处理的……”童惜灵没有丝毫犹豫,下意识地回应道。
此话一出,白棉的脸上立马浮现出了质疑的神色,她蹙眉问道:“怕挨骂?”
“我可听说冥王都是世袭制,一个冥王不论男女,只能得到一个后人,既然是独生的宝贝,怎会舍得打骂?”
“呃……这个嘛。”童惜灵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埋着头不知该如何回应。
白棉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又补刀道:“更何况,我虽然没有见过冥王大人,但却没少听说关于她的传闻。”
“这人人都说如今的冥王大人气场十足,是历代冥王中最狠戾的一位,怎么?难不成您是故意温柔演给我看的?”
童惜灵低着头都能感觉到头顶来自于白棉的眼神攻击。
她努力的在心中组织语言,可惜被人看穿的感觉实在太难堪,心脏突突的跳个不停,面红耳赤的半天开不了口。
“来喽!客官,这是您要的酒和下酒菜。”
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一身小伙计装扮的熬弘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童惜灵开始只是惊讶于自己明明插上了门,这人是如何闯进来的,再加上原本就因为被白棉戳穿了身份而感到羞愧。
恼羞成怒,还未看清来人的面貌,她便开口大骂道:“不是说了饭菜房门口就好了嘛!谁让你……进……来……”
话刚说到一半儿,目光落在了眼前人那张棱角分明的帅脸上,童惜灵吓得差点儿咬到舌头。
“你!……”
“这位客官,您先别急着生气啊!掌柜的听说您是我们这片儿最有名的大师,人人都说您曾经是在冥王麾下工作的仙人,这不,掌柜的这才让我来拜访您一下。”
熬弘将饭菜放在桌上,撇过头对着童惜灵一通挤眉弄眼,示意她小心说话。
总算见到一个亲人了,童惜灵的心中也多了几分安稳,赶忙回应道:“啊啊是!没错,我这人平日低调的很,你说这种不足为奇的小事儿还被你们搞得这么高调,真是的……”
童惜灵深吸了几口气,稳住心神看向熬弘。
“大师?就你?!”
白棉刚刚看到童惜灵应答不上来的样子,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在她心里,童惜灵早就被贴上了“骗子”的标签!
“我……我怎么就不能跟是大师了?我……”
童惜灵见白棉连熬弘的话都不肯相信,有些着急的想要解释。
熬弘见她冒冒失失的模样,有些嫌弃的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生怕她越描越黑。
“哎,大师啊!您这是跟谁说话呢!?我胆子小,您可别吓唬我啊!”
“唔唔!!”
童惜灵突然被人捂住了嘴巴,不满的哼唧起来。
白棉刚才也是在气头上,她差点儿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虽说她可以利用自己的妖力变幻出人形出现在凡人眼前。
可现在外面天光大亮的,即使是在这样昏暗的屋子中,她也是无法见人的。
白棉抬眼打量了下熬弘,犹豫片刻,伸手拽了拽童惜灵的衣袖,道:“行吧,我暂且信了你是什么大师,你先把这人打发走,我还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情要跟你说。”
童惜灵急忙点头应下,正要抬手去扯掉熬弘的手,还未动手,她的嘴巴就重见天日了。
熬弘撒了手,强撑着笑脸又应承了两句,这才匆匆离去。
现实世界。
熬弘端坐在宅中床榻上,猛地睁开眼松了口气,“呼~这丫头,性子也太软了些,身上带着生死簿和冥笔冥墨还能被人拆穿身份……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他抱怨了几句后,揉了揉自己因为假笑有些僵硬的脸庞,再次闭上了眼睛,用精神连接上了幻境世界。
……
“我承认,我只是冥王身边的一个小喽啰,但这些年我在凡间也没少帮人解决问题,你信我的准没错!”
经过了熬弘的一番折腾,童惜灵再次恢复了信心。
白棉也半信半疑的说出了她心中埋藏已久的夙愿,“其实,我所有的自欺欺人,不过就是不甘心罢了。”
“如果能够让我亲眼看到他被人伤了心,惨死于世,那我便再无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