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时间很充实,童惜灵不禁开始对她身后那个默默扛轿子的年轻魂儿起了好奇心。
美好的事物总是会吸引人的目光,更何况还是他这种看上去冷冷的,身世充满神秘感又帅气的小伙儿。
“算了,反正已经赶不上饭点儿了,我也不催你们了,不如你给我讲点儿故事来打发时间好了。”
童惜灵也不想太难为人,虽然方才老家伙吓唬她的行为让她有些反感,但是接触下来,这两个人也都没有什么坏心眼儿。
可能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只是在这人世间呆的太无聊了,才会生出这样吓唬人的念头,在无聊的生活中给自己找点乐子。
“小人并不太会讲故事,不过既然大人吩咐了,小人尽力就好,大人想听什么故事。”
年轻魂儿依旧冷冷的开了口。
童惜灵听着他平稳的气息,有些感叹,刚才老家伙才抬了几步路就开始气喘吁吁了。
可这家伙到现在都走了这么久了,竟然还一点儿能气息如此的平稳,就好像他肩上扛的不是沉重的轿子,而是一团棉花一样。
童惜灵瘫在轿子上思索了片刻后,开口道:“讲讲你自己吧。”
“我!?”
年轻魂儿的声音再次传来,童惜灵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却从声音中听出了受宠若惊。
“我只是无聊随耳一听罢了,你若是不愿的话,当我没说就好。”童惜灵稍显落寞的回了一句。
“大人既然想听,小人便讲于您听,只是,大人莫要嫌弃小人讲的不好就是了。”
童惜灵抿嘴露出了笑容,没再搭茬,算是默认。
年轻魂儿顿了一会儿后,组织好了语言,开始讲述那些被埋在他心底多年的往事……
“小人名叫明玖,生在一个战乱的年代……”
奉邪五年,宁龙城里鼎鼎有名的明将军家诞下一子。
明将军征战沙场多年,在家中停留的时间少之又少,直到四十多才有了自己这第一个儿子,他老泪纵横的守在门口,听着屋内传来的阵阵婴儿啼哭声。
那哭声铿锵有力,比别家的孩子哭的要更加响亮几分,明将军抹掉了眼角的泪痕,迈步走进来房中,在下人递来的红纸上写下了两个大字。
“明玖。”
生在将军府,明玖从小的玩具就是那院子里的各种武器,他从小便比平常人家的孩子要冷漠些,从不吵嚷着要玩具,对家中的长辈更是彬彬有礼,从不做让人操心的事情。
长到十岁的时候,别人家的孩子还在整日被书卷上难懂的诗词经文搞得头疼,明玖却已经将所有毒药的配制方法弄得一清二楚了。
不仅如此,家中院子里但凡是他能拿动的武器,也都耍的有模有样。
明将军爱惜自己的儿子,也看的出来他是个上战场的材料,经常找宁龙城里上好的铁匠为他打一些趁手的兵刃,供他练习。
原本像他这样天赋极高的孩子,应该一生顺风顺水的走到他爹的位置,甚至是超过。
但是,明玖的母亲整日瞧着自家孩子在院中耍兵器,却头疼得很。
娘都是疼孩子的,她曾亲眼看着自己的丈夫征战沙场,满身是伤的回到家中,最严重的的时候,险些断气儿,是被人抬着回来的。
战场上刀尖无眼,是在太过危险。
身为娘亲,她怀胎十月将这孩子生下来,可不是想要看着他去白白受罪的!
每次看到明玖在院子里舞枪弄棒的时候,明母都会黑着脸走到他身后,二话不说一把将他手中的武器夺走。
然后在明玖疑惑的眼神下,将他带到屋里,递给他几本复杂到叫人看了头疼的经书。
明玖虽然对经书这样的玩意儿十分厌恶,他心中有大义,他曾经跟着爹爹去过校场看过一次,那些穿着练甲将士们随着主将的命令一下下挥动着手中的兵刃。
那种场面热血极了,只看过一次,明玖便默默爱上了校场。
而他的愿望却不仅仅停留在校场,每次看到爹爹又立了大功,带着皇上赏赐的物品回到家中时,那种神气劲儿都让他好生羡慕。
此刻,他被困在娘亲房中,手里规规矩矩的捧着经书,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最中间的一行出神,脑海里满满的都是校场上练武的画面。
“啪!”
猛然一声脆响在身旁响起,吓得明玖浑身一颤,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
扭头看去,娘亲将手中绣到一半儿手绢丢到一旁,一脸怒气的冷眼瞪着他,明玖被娘亲的严肃吓到了,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便又重新捧起经书打算好好念。
“玖儿,你怎么就不能稍微体谅一下娘亲呢?娘自从跟了你爹以后,便没有睡过一个踏实觉,整日担忧他在外面的情况。”
“娘本以为,有了你以后,身边便有个伴儿了,可你为何也要跟你爹爹一样,非要去做那些打打杀杀之事呢!?”
明玖瞧见娘亲红了眼眶,心里也十分不忍,自责一通后,便赶忙跪在了娘亲脚下。
他抽着鼻子抱紧娘亲的腿,委屈巴巴的说道:“娘,儿子并不是不知道心疼您,只是……儿子也想像爹爹一样干出一番大事,让娘您的脸上添光啊!”
他娘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的将眼泪咽了下去。
此时过后,明母便许久没有再提过此事,只是她好像变得更加忙碌了,整日都见不到她的身影。
明玖去问,也只得到了些极其敷衍的回答,他年岁也大了,整日跟着爹爹泡在校场上,便也不再关注这些事情。
一日,明玖从校场训练完,满身大汗的回到了家中,还未等他进门,便瞧见不远处的墙头下有个清秀的身影一蹦一跳的。
他不由得好奇,便歪了脑袋去瞧,发现竟是一个小姑娘在偷枣子。
那枣树是明玖家院子里的,因为长得太高了,竟然漫过院墙树枝伸到了外面,伸出去的那根枝丫上刚好长了两颗红彤彤的枣子。
小姑娘穿了件茶绿色的戳纱青地白花缂丝锦裙,与那枣树的叶子颜色有些相近,两者结合在一起,竟比那画儿还要美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