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宁珂,你说什么?”
宁琛和成阳的母亲都是一脸诧异,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成阳眼神有些闪躲,但仅仅是片刻之后就恢复了清明,他转头看向母亲,道:“母亲您先回屋去吧,这件事我自会向您解释。”
念馨心存疑惑,本是不愿就这样进屋去的,但她却见儿子一脸恳切的模样,周围又有很多外人在场,所以也不想让儿子觉得难堪,于是便转身打算回屋去。
谁知她还没有迈出一步,宁琛便急忙叫到:“不许走!”他眼眶通红瞪着成阳说道:“有什么话为什么不敢当着你母亲的面说!你为什不当着她的面解释清楚你为什么要这样陷害自己的父亲,陷害自己的家人!”
念馨听到这里,也是有些迟疑,一时间去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觉得难以抉择。
成阳看到母亲为难的样子自是更加恼怒宁琛的言行,愤恨的说道:“我已经如你所愿将你想要的答案告诉你了,你还要做什么,我警告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宁琛用比成阳更加愤怒的语气说道:“我不过是想让你解释清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哪里欺你了?”
“因为我恨你们薄溪世家,我恨你们薄溪世家的每一个,我恨不得你们去死,你难道不明白吗!”成阳几乎是咆哮着说出了这句话,惊的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宁珂……”
念馨已经有些泪目,她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儿子,从不知道他心中竟然对薄溪世家有这么大的怨念,只是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却被宁琛打断:“为什么?你也是薄溪世家的人,虽然你不是母亲所生,但你回家的这些年家中上下都待你不薄,你为什么对薄溪世家有这么大的怨念?”
成阳冷笑了两声说道:“待我不薄?你以为给了我姓氏,给了我一个令人作呕的名字,给了我一个住的地方,给了我一口饭吃就是厚待我了吗?你当我是什么?畜生吗?哦,不对!在你们薄溪世家的人眼中,我连个畜生都不如!”
“你到底是真的蠢还是装作视而不见,这么多年薄溪凯是如何待我门母子的你难道不知道吗?你看看我母亲住在什么地方,而自我出生之日起他就从没有来看过我们母子一眼,十岁之前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父亲,你说这叫待我不薄?”
宁琛一向是一个不太细心的人,加上成阳入薄溪世家的时间很晚,所以两人名义上是兄弟,实际上没有什么亲近之感,而宁琛也从未关心过成阳,只是现在听他一说才依稀记起,成阳在家中似乎是没有什么存在感。
他是家中的幼子,一直深受父母的宠爱,从成阳进门那日起,他便日日听母亲叨念成阳的身份若是被别人发现会对父亲有多么大的影响,以及成阳到现在还不肯用自己的本名若是被人发现将会给薄溪世家带来多大的灾祸等等,他一直记得母亲的抱怨,却见成阳依然我行我素,故而便觉得家中人都对成阳有诸多包容,却从未真的站在成阳的角度去考虑过问题。
“可…可薄溪世家毕竟也是你的家,那些都是你的亲人,你怎么能……”宁琛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父亲一直不肯将成阳带回家的行为,他只是固执的认为父亲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不可能做出令人不齿的事,所以他只能用亲情去打动成阳,只希望他能看在一脉相承的份上放下对薄溪世家的恨意。
可成阳听完他的话却是更加恼火,他一步逼上前,紧盯着宁琛的眼睛说道:“我的家?我的亲人?你们曾将我当成过家人吗?薄溪凯他从来就没有将我当成他的儿子,他利用完我的母亲便随意抛弃,更将我视为可能会连累他声名的累赘,他根本没想过让我认祖归宗,当年若不是大哥将我带回去,他一辈子都不想承认我的存在!”
“他将我视为棋子,视为垃圾,该利用的时候利用,没有利用价值就丢弃,明明我与你同岁,但他却为了他自己的名声非要说我长你一岁,他怕我露出破绽,日日将我关在家中不让我去学院修习,还对外宣称我身体不好。他知道去汝南述职是一件危险的事情,明明你自己想去,但他却不同意,非要派我前去,一面应承了州侯的吩咐,一面保住他疼爱的儿子,唯独牺牲我!”
归晨和檀渊听到这里不禁对视了一眼,调配汝南的事他们早就聊过了,州侯选中公仪世家的传人和薄溪世家的传人确实有一定的考量,虽说有了威慑,汝南郡府便不敢将他们怎么样,安全应该无虞,但处处受排挤被压制的不能出头也确实算不上一件好事,他们原以为成阳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没想到他只是放在心里不说出口罢了。
薄溪郡伯有两个儿子,而且都是同时成为秘术师的,按理说应该公平对待,宁琛自己想去汝南任职,但薄溪郡伯却不同意,反而派成阳去,从中确实能看的出他的偏颇。
归晨突然想起了受衔那日成阳的异样,还有他一直以来对待薄溪郡伯的生疏,原来这些都不是她的错觉,而是成阳真的对他的父亲心怀怨怼。
成阳忍耐了多年,他本不想将自己的怨愤当着母亲的面发泄出来,但宁琛一直紧逼,他气不过也就一股脑的全部说了,谁知这一说他竟是停不下来,只想让宁琛知道自己这些年究竟是如何过的。
而宁琛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些,他只觉得成阳现在对父亲充满怨恨,这种观念一时间转变不过来,他说再多也是无益,但他听到成阳方才提到了大哥宁琰,突然想到大哥一向是十分关心成阳的,于是连忙说道:“大哥他生前一直对你很好,当年他不顾父亲母亲的反对将你带回家,又处处维护你,亲自传授你秘术,还为了保护你而死,若是大哥的在天之灵看到你这样对薄溪世家,他能安心吗?”
“你别给我提大哥!”成阳突然咆哮道,连眼眶都瞬间变得通红:“若不是因为薄溪凯他处处提防我,不让我修习秘术,大哥怎么会因为担心我的前途连执行任务的时候还将我带在身边,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也不会惨死,可你知道薄溪凯他对我说什么吗?他将大哥的死全部怪罪到我的头上,还说宁愿死的人是我!”
说道这里成阳忍不住哽咽了一声,眼眶中也沁出了泪水,但他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来,一字一顿的强调着:“他说他宁愿死的人是我,亲口说的,当着我的面说的!”
在场的人听到这里无一不是心中一惊,宁琛向后踉跄了两步,成阳的母亲满脸泪水甚至有些站不稳,归晨眼疾手快的跑过去扶住她,轻声问道:“伯母您没事吧。”
薄溪郡伯居然亲口对成阳说出这样的话,成阳也是他的的亲生儿子,他怎么能如此伤成阳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