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妇进门第二日清晨都是要给公婆奉茶的,所以归晨又不可避免的又起了个大早,而且因为操持哥哥婚礼的事情,她已经一连几日都未曾去过郡府,今日也该回去述职了。
归晨本不觉得自己起的迟,却不曾想刚到正厅,便见到家中众人都已经到齐,就连舅舅和两个表兄都已经端坐厅中,让归晨深觉自己实在是失礼。
这下她也不敢再磨蹭,一一问候过厅中长辈之后就连忙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没过多久就看到觅桦端着茶进入厅堂。
归晨就坐在母亲身边,所以觅桦奉茶之时两人离的甚近,成婚以后的觅桦已经换做妇人的打扮,一身大红的衣裳甚是喜庆,归晨本以为她与哥哥喜结连理之后应该会是一脸幸福之态,却在看清觅桦的面容之后不禁一愣,觅桦眼眶红肿,明明涂了脂粉却还是盖不住脸上的疲惫之态。
“觅桦,昨日没有休息好吗?”
归晨一脸担心的问出口,却不曾想厅中众人听完她的问话都是一阵尴尬,聆言尴尬的干咳了两声,松龄更是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觅桦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接着便低下了头,归晨不明所以,刚想再问,却听到破云不悦的训斥道:“你还有没有点规矩,她如今已是你嫂嫂,你怎可直呼她的名讳!”
归晨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丝尴尬的神色,她和觅桦从小相识,叫名字叫惯了,一时间忘了改口,她本想道歉,谁知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到一旁母亲不悦的声音:“她二人年纪相仿,又是闺中密友,一时间忘了改口也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归晨愿意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罢。”
觅桦在破云开口之后并没有开口反驳,她也觉得如今自己的身份不同了,归晨应该对她改口,但听完哥舒瑶的话却让她心中一颤,她又看了看公仪承,只见他脸上有少许不悦之色,于是便连忙推辞道:“母亲说的对,我和归晨这么多年的朋友,她若是不愿改口就算了。”
归晨没想到自己一句无心之言竟会引得哥哥和母亲争执,摆了摆手说道:“不,不,是我不对,一时间忘了改口,还望哥哥嫂嫂见谅。”
她语气诚恳,没有丝毫不情愿的意思,让哥舒瑶十分宽慰,倒是破云,先是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接着脸色逐渐阴沉,一脸铁青。
公仪承看着归晨,终于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归晨如今愈发懂事明理了。”
归晨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这样无缘无故的夸奖她,觅桦如今嫁给了哥哥,改口叫嫂嫂不是应该的吗?
敬过茶之后一家人便坐在一起用早膳,席间公仪承提到破云因为婚事州府特准了一个月的休沐,但一个月之后还要回及安述职,所以让他在州府附近寻一处宅子,到时带着觅桦同去。
带着妻子赴任本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若还是住在州府安排的宿处便有些说不过去了,不过反正以公仪世家的财力在及安购置一处宅院安置他们夫妻不算大事,但归晨想到觅桦也要搬离家中便觉得有些不舍。
谁料破云却是一口回绝了:“我在州府述职,带着家眷算怎么回事,还要购置宅院,难道要让所有人以为我想脱离公仪世家自立门户吗?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就让她留在家中吧。”
破云说话的态度甚是强硬,让在场的人都不知该如何劝慰,妻子随丈夫一同赴任本就是人之常情,怎么会有人乱嚼舌根?更何况他们还是新婚。
归晨偷偷的看了看觅桦,只见她脸上果然有些委屈之色,连眼眶都有些微微泛红,让归晨也忍不住有些怜惜。
哥哥也真是的,就为了自己的面子,怕招人口舌,竟要把觅桦一个人留在家里。
可是因为破云一直以来对她的态度,她又实在不敢去管他的私事,于是便看向哥舒瑶,旁敲侧击的说道:“母亲,夫妻应该都是要住在一起的吧……”
可她这话却让破云怒火更盛,将手中的筷子一撂,阴沉的说道:“这事就这么定了!”然后他便推说自己吃好了,离开了正厅。
归晨只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惹了他不快,于是也恹恹的低着头不做声,倒是觅桦见厅中气氛尴尬,连忙说道:“破云在州府述职,我作为他的妻子自然应在留在家中替他尽孝,反正他经常要外出公务,我去了及安也只能一个人留在家中,还不如在家帮着母亲料理家事,父亲母亲就不要因为方才的事责怪他了。”
哥舒瑶看着觅桦叹了口气道:“你是懂事的孩子,委屈你了。”
看来哥哥那个莫名其妙的性格也只有觅桦能容忍了。归晨在去郡府的路上一直都在考虑这个问题,虽然她觉得哥哥和觅桦刚成婚一个月就要分开很不合情理,不过既然人家两个都没有意见,那她又何必操这份闲心呢。
想到这里她也觉得豁然开朗,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刚一踏进郡府,便有仆从告知归晨梁丘郡伯正在等她,归晨心中不解,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不然梁丘郡伯何必让仆从在门口等她?
她连忙询问,而那仆从却一脸神秘的答道:“确实是大事,尤其是对于公仪莘蔚来说,您见过郡伯之后就知道了。”
这下归晨更加不解了,但见那仆从已是一脸言尽于此的模样,所以她也不好再追问,只是在心中默念,难道是因为自己这几日请假在家中操持哥哥的婚事,惹得郡伯不快了?
她不敢耽搁,连忙快步朝着梁丘郡伯的办公之所而去,还没进门便看见屋中除了梁丘郡伯和一位高阶事文掌司外,还站着另外两名莘蔚,银霆和苏承安。
他二人都曾和归晨一同外出执行公务,银霆更是和归晨同届参加试练,所以归晨和他二人都比较熟络,不过在她后面进来的一男一女两名莘蔚归晨就没有那么熟悉了,他们不仅年长归晨不少,之前执行公务也并没有组过队。
看来郡伯并不是因为她一连多日请假而苛责于她,这让归晨松了口气,不过她马上又陷入另一个疑问之中,郡伯将他们五人找来是有何事呢?
人应该是已经到齐了,因为梁丘郡伯已经开始讲话,只见他正襟危坐,说话的语气也甚是严肃:“诸位莘蔚都是弋阳郡府的肱骨,如今任职时间也不短了,故而今年进位临渊的名额便要从你们五人之中选择。”
原来这就是那仆从口中的大事啊,怪不得他一脸神秘,进位临渊算是件重要的事吧,不过归晨却不甚在乎,毕竟她早就有过成为临渊的机会。
可是思及此处归晨又有些怀疑,一般任职五年以上的莘蔚才会有资格进位临渊,怎么她和银霆也会在其中呢?难不成高阳郡伯的套路又要再次上演?
梁丘郡伯的目光从无名莘蔚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归晨和银霆的脸上。
“每位秘术师自从述职的第一日起便有考绩,只有考绩合格者才能进位,一般的莘蔚怎么也要有五年以上的资历,但公仪莘蔚和银莘蔚表现突出,尤其是公仪莘蔚,两年前就已经有了进位资格,所以他二人亦在备选之列。”
虽然归晨不在乎虚名,但在合适的时候她也不会拒绝成为临渊,而且这次与在汝南那次不同,五人中选一人,是公平的选拔,所以即使她少了一年资历也愿意争一下,只不过不知道这选人的方式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