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弱的身躯被男人包裹,傅淮的气息萦绕,是临国独有的一种香味,与他赠送自己的燃香味道颇为相似。
清淡,好闻。
男人的手指有力,怀抱好似个笼子,游离就像是无处可逃的小兔被他紧紧地锁了住。
游离出神,一时未能做出抵抗,直到男人用下巴蹭了蹭他的颈间。
像是小狗蹭着最喜爱的主人。
心中没来由的生出离谱的错觉。
他感到一阵瘙痒便是想要起身。
游离可还清醒,这里是濮亲王家的花园,随时都可能有人闯进来!
如果让人看到他堂堂一国将军青天白日的被男人、还是敌国的皇子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虽说狗皇帝没有亲自前来,但也并不是没有他的眼线。
特殊时期,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游离双手挣了挣,像是被剪去爪子的小猫,挠痒似的。
男人自是察觉他的意图,他抬起头看向游离,力道有所松减,轻声宽慰道。
“放心,不会有人打扰。”
游离一言难尽,寻思这小子手伸的还挺长,是不是忘记这不是在他可以一手遮天的地盘。
如果真有人想闯进来,那真的不要太简单。
“我就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见他依旧抗拒,男人嗓音似是哀求,恋恋的蹭着他,毫无压力的撒起娇来。
如果不是两人多年战场厮杀,亲眼见识过他一刀一个小朋友的嗜血模样,游离还真就心软了。
“我一直都很想见你。”
游离意欲再推脱,男人竟是自顾自的开始说起,“我很担心你。”
他说的很轻,两人挨得极近,游离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你别怕我。”
似是一句请求。
游离愣神,垂眸注视男人,唇轻抿着再次试图伸手去摘他的面具。
可依旧被拦了住。
“我样貌有残缺,会吓到你。”
呵,骗鬼呢臭小孩!
傅淮说着牵着他的手放在唇边眷恋的落下一吻,他说话,动作都温柔极了。
完全将游离当做易碎品一般小心对待。
他抱着他,环着他瘦弱的腰身,神色有一瞬的恍惚,这腰瘦的好似一巴掌就能完全圈住一样的可怜。
傅淮的记忆里,从小到大男人在他眼中始终都是极为高大威武的形象。
安全、可靠让人总忍不住心生向往。
可现在竟是这般病弱,全身瘦的好似风一吹便能像断线的风筝般摇摇欲坠。
生病期间游离暴瘦了许多。
即便被悉心照顾,但依旧扛不住病痛的折磨,不过他最近吃的已经比之前多了多许,虽然想要完全恢复可能有些痴人说梦,但会慢慢好的。
傅淮眼中是不掩的心疼,他像小孩子似的头依偎在游离怀中,贪婪的呼吸着属于他的独特气味。
往日里总是清冽的香气却被浓浓的药草代替。
傅淮眉眼幽深,眼底皆是想要将罪魁祸首五马分尸的狠戾。
游离看不到他的表情,说不得话,又推不开人,实在没办法只能让担惊受怕的孩子抱着。
倒是让他有些记起傅淮小时,他年龄小一个人怕天黑,红着眼睛撒娇非要缩在他怀里睡觉要贴贴的乖乖模样。
现在也是,很喜欢贴贴。
看着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应当不至于像前两个好大儿那样疯的离谱。
情绪目测相当稳定。
不过有前车之鉴,游离还是决定不能草草下了结论。
院子有风吹过,吹来春色花香。
寂静又舒逸,游离思绪有所感染,下意识的抬手在他发顶轻轻拍了一拍。
傅淮抬头看他,一双黑眸深邃又专情,毫不掩饰的与他表达喜爱之情。
若不是顾忌将人吓着,似是下一刻就能将他吞入腹中。
眼神过于炙热,游离喉结微动缓缓转移开视线,感觉有点承受不住。
“不如我把那狗皇帝杀了吧。”
男人毫无忌讳的,没头没脑的突然直言一句。
游离吓了一跳,当即就去捂他的嘴巴,你小子在别人家的地盘不要命啦!
指不定哪里就龟缩着个偷听墙角的!
“不愿意?”
傅淮微微蹙眉,对他反应不算意外。
在他看来游离就是太老实,太正直,所以才会那狗皇帝如此欺辱,若是换他,定是会将那狗皇帝做成人彘,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死有余辜,你倒是将他当作一块儿宝。”
游离摇了摇头,心里只想说小祖宗你可快别乱说了,这里不是你家,慎言慎言!
傅淮任由他捂着,见他面色紧张面具下的漂亮眸子都突然一弯。
“还是说,夫人你担心我?”
还没拜堂成亲呢就一口一个夫人,你小子真的不要太厚脸皮了。
傅淮心中、脑中皆是情难自禁,忍不住在他掌心吻了一吻。
游离又被激的把手缩了回去,很是一言难尽。
以前怎么没发现傅淮这么会脑补,脑回路如此跳跃!
“我本还在担心你会讨厌我。”
傅淮却是心情极好,他将人抱得更紧,却是不敢用力,只手指若有若无的摩挲着他纤瘦的腰身。
“你放心,嫁给我,我定会好好保护你,你想要什么我都送给你,要星星要月亮都可以,”似是忆起什么,他又补了一句,“若是你想,我的命也给你。”
男人热情的表达着情感,唯恐自己不说的话就会将人吓跑。
毕竟两人在那之前关系一直都是敌对,他害怕游离会多想,会不愿和他回去。
哪怕知道游离拒绝不得,可他也不愿手段太过强硬。
旁人兴许会高兴见他们如此,但傅淮不高兴。
他要游离喜欢他,要游离爱上他。
哪怕是假的也没关系,他只要游离能够留在身边。
就算游离心中已有个预测,但被傲天这样热情,又毫不掩饰的告白他都有些招架不住......
想了又想,游离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比较好。
抬起他一只手,挠痒痒似的在他掌心写了两个字。
他问。
‘为何?’
“自是喜欢你,想与你两情相悦。”
这话其实从他口中说出并不算靠谱,毕竟两人敌对关系摆在那里,说喜欢不如说居心叵测更来的有说服力。
但傅淮性格就是如此,他有什么就说什么。
就算不被当真,他也会毫不避讳的说出来,他忍了太久,不想再忍。
带兵打仗时性子便是讲究个快刀斩乱麻,没有道理在喜爱之人面前扭捏不断。
他对游离势在必得,容不得旁人拒绝干涉。
游离真的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一时之间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好热烈的情感,让他一时不知所措。
似是怕他不信,傅淮捏住了他的下巴。
不待游离有所反应,唇上一软,是克制又轻柔的吻。
吻的并不算久,见他苍白面容染上红晕后傅淮便爱怜的松开了他。
唇瓣水润,面色绯红,傅淮眸色幽深。
“游离,我......”
“你们在做什么?”
一道冰冷阴沉的声音骤然响起。
两人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摄政王眼神阴鸷的朝着他们走来。
游离心里咯噔一下,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下意识的就要从傅淮怀中起来,但力气又如何拗得过他,腰身被牢牢扣住,他无处可逃。
摄政王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可怖,一双眸子犀利冷漠,望着傅淮的眼神是满满的嗜血杀意。
若不是理智还在,男人当真会立马抽出腰间佩剑将人斩杀。
“玉轩。”
游离被喊了名字。
摄政王一步一步,好似脚踏血迹而来,缓慢又极具压迫感的走到他们面前。
“到本王这里来。”
他的手被抓住,摄政王想将他拉回来。
傅淮又怎会肯,他不似男人的阴沉,唇角勾着眼中却毫无笑意。
“不知摄政王找本殿下的皇妃作何。”
晋望漠黑眸凌厉:“殿下怕不是忘了,陛下还未答应。”
“哦?即是如此,看来溪城对你们而言也不过如此。”
晋望漠面色瞬是冷硬,抓着游离的手却不曾放开。
“玉轩。”
这该死的又熟悉的诡异气氛,游离头皮发麻,完全不想参与他们的明争暗斗。
他动了动手,摄政王面色更加阴冷。
傅淮得意嗤笑,却被游离去抓面具。
他下意识反应伸手去拦,游离趁机躲了出来,只是动作太快险些没能站稳歪倒下去。
两人眼疾手快要去搀扶。
好不容易才挣脱出来,游离怎么可能再让他们抓住自己,往后晃荡两步有些气喘的扶住亭柱。
有惊无险,他抬眸扫了两人一眼便默不作声的转身离去。
独留两个男人警惕对视,再懒得恭维彼此冷眼分开。
傅淮幼时留在游离身边时便是觉得这老男人心思不纯,如今看来大权在握,当真是装也不装了。
他眸色阴冷,想着不如将这狗屁摄政王一起做成人彘。
竟敢觊觎他的人。
死不足惜!
游离脚程并不算快,心里叹息想要躲个清净真是不容易。
回去的路上又被其他官员认出,左右拉扯着问候,他一耳朵进一耳朵出,呆的实在疲惫脑子都开始有些晕晕涨涨。
正是想着借口离去,正巧摄政王找了过来。
众人见此不敢再继续逗留便是作揖离去。
摄政王察觉他面色不对,眉心微蹙,本心中压抑着火气也愣是被抑制些许。
游离被带到客房休息,病恹恹的道了声谢,有点想倒头就睡。
多半是方才在外吹风吹得太久了。
“他对你做了什么?”
男人声音低沉突然发问,可见心中极为在意。
游离懒懒的撇他一眼,随后闭眼装死。
被当面无视摄政王心中恼怒,抓住他的下颌逼他直视自己,语气不轻不重,却是充满威压。
“玉轩,莫要欺瞒本王。”
游离心中一阵无语,有气无力的轻轻叹息。
大哥,我头疼。
是哑巴,说不了话啊。
“他与你说了什么?”可惜男人并不懂他的意思,只是自顾自的追问,“可碰了你哪里?”
游离再次闭上眼睛,不是很想听他逼逼赖赖,脑子疼的要炸了。
他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吹风的时间太长,到底是有些高估了自己。
游离昏沉的闭上眼睛,突然感觉衣领有松动痕迹,他慌忙睁开眼睛,摄政王满脸冷冽的瞧着他。
已经没有太多力气,但游离还是下意识的用手拽住衣襟,双眸微睁无声质问他做什么!
“怎么,他抱得了,本王碰不得?”
他的抗拒无疑点怒的男人本就压抑着怒火,手劲极大,轻而易举就将他的手挪了去。
游离震惊,挣扎自是无果。
他有些恼怒,气的只能发出些许气音。
有病啊!
要说之前游离怀疑摄政王只是对他的兵符有想法,但现在看来并不全然。
他脑子有些懵,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他如此对待自己?
眼见男人要将他衣领扒开,游离气的一口狠狠咬了上去。
他用尽自己所有力气,生生在他手背上咬出一丝血腥。
摄政王面色阴沉,狠狠按住了他的手腕。
游离面上吃痛,松开了咬他手掌的唇,生理泪水瞬是溢了出来,他的手腕还未好全,这一下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男人,寻思他这是拿到兵符连装也不装一下了?!
男人后知后觉,对上他那含泪目光瞬是回神。
像是被烫着一般将手撤了回来。
游离喘着粗气,心中骂声连连,恨不得将他祖宗十八代全部问候了一遍。
他就知道不能被狗男人的假象欺骗!
十分很懊恼把兵符交了出去!
“本王......”
摄政王似是也意识到自己的残暴,他表情有一瞬的错愣,但很快再次恢复如初。
似是这种慌张不应当出现在他的脸上,他也不该有。
“玉轩,本王问你话时,你不该无视本王。”
虽是这样说着,但一双眼紧紧注视着被他咬出的血痕有些出神。
游离说不得话,自是无法回答。
他只喘着气咬着牙,再不看男人一眼。
室内寂静。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打破了诡异的气氛。
男人抬头望向门口,门外的人却是先开了口。
“游离。”
是傅淮,他竟是又找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