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两天,李晓禾过的可不消停。
这倒不是说有人找他,其实一个找他的人都没有,而是他内心难以踏实。
在周五的时候,县委冷书记已经找过自己,并让自己看了举报信,有人历数了自己诸多“罪行”。
其实一看到举报信内容,李晓禾已经笃信的锁定了始作俑者和帮凶。
经过认真思考后,李晓禾读懂了冷书记的意思,她分明是让自己揪住炮制信件者,让其承认造假,所有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这确实是最根本的解决办法,但却是非常难办到的。
于是在周末这两天,李晓禾几乎都在想着这件事,想着让那个人如何就范。可是想了好几个办法,都有一个问题:对方没有必须要讲的动力,也或者说没有必须要改口的压力。
就这样,两天时间过去,还是没有解决之法,反而心中的焦虑更甚了。
之前也想过可能会出这样的情况,但也仅是一想而过,并未深想。现在事到临头了,才发现要想破解,很难很难。
周一到单位很早,但一直脑中都是“怎么办”,不经意间,便到了上班时间。
“叮呤呤”,手机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号码,李晓禾直接接通了:“老许是吗?好,我去等着我。”
结束通话,李晓禾出了屋子,叫上程剑峰开车,直奔医院而去。
赶到医院的时候,许建军正好也刚到,二人一同上楼。
来在楼上,直奔套间病房而去。
不用专门看病房号,只看房门外的两名警察,就知道是哪里了。
和门外警察打了招呼,李、许二人进了屋子,进了里屋套间。
李晓禾注意到,套间里正有一名医生,正是与许建军在重症监护室见到的医生。病床上躺着一个瘦弱的人,正是姚二旺,相比起几天前,姚二旺气『色』好了一些。
看到二人进来,医生直接道:“病人要见你们,说是有话说,你们直接问吧。”说完出了屋子。
姚二旺尽管闭着眼,但显然已经感受到了二人进屋,遂睁眼、转头问道:“您二位是”
“这位是县公安局刑警队许队长,我是县委办李主任,那天咱们都见过面。”李晓禾率先给出了答复。
姚二旺点点头,不知是表明认识二人,还是表示听懂了对方的话,然后直接道:“我知道藏老板的秘密。”
“说。”李、许二人异口同声。
“接到曲阿甘电话,我连夜赶来,第二天早上到了矿上,是曲阿甘和藏老板接的我,然后藏老板单独把我带到了一个屋子。当时藏老板直接就说,你弟弟死了,一块来的几个人都死了,还说他和曲阿甘已经商量好,一人给八万块钱。我一听说弟弟死了,就说要看看弟弟尸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嘛。
藏老板说,想见尸首不难,但必须同意赔偿方案,并拿出了一份提前拟好的赔偿协议,让我签字。我还是坚持原观点,先看了尸首再说。他见我不签字,就说再一人加一万,这已经是上限了。我也变换了说法,不说必须先见尸首,而是强调等那几家来了,再一块说。他说我没诚意,威胁我不要狮子大开口,还说他们几人都是违规『操』作而死,按说最多也就四、五万,他能给到九万已是上限。我则也说他没诚意,家属见亲人是天经地义的事。
就在正争执的时候,尤均良又给我打电话,我直接就接通了。当时藏老板就骂‘妈的,赶快挂了’,我没听藏老板的,而是抢着对手机说‘你二哥也’。还没说出后面的字,手机就被藏老板劈手夺去,挂断了,而后手机电池也被取出。当时我就跟他抢手机,也没看清他从身后拿出个什么东西,反正打我脖子上,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四周黑黢黢的,整个人被绑着,躺在地上。正这时,有手电照到我,是藏老板在我旁边。他跟我说,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同意不同意。此时我也注意到,自己在矿井里,感觉凶多吉少,就口气软了下来,央求他有话好商量。他不理我这一套,说是要同意就签字,就放我出去,要是不同意赔偿方案,就让你们兄弟死在一起,生死同『穴』。
我当时挺害怕的,可是我不能替那几家表态,又发现旁边有矿泉水和面包,以为他就是吓唬我,所以我也就反过来吓唬他。我跟他说,我说他们有其他工友,别的矿上也有老乡,这些人会来找他们,早晚会知道这事。结果他跟我说,你别做梦了,你们那几个傻老乡早让支到市里边,现在正干美事,还能知道你们在这?那几个工友也早离开这,到千里之外的大草原去了。
听他说完,我不知道真假,就什么也没说。他倒也没有废话,直接离开了。刚开始的时候,我用身体压着食品袋、矿泉水瓶,咬开这些东西吃喝,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你们现在找到我弟他们了吗?他的工友肯定知道,你们去大草原找他们去。”
这都是过时的消息了。与许建军对望一眼,李晓禾问:“还有别的消息吗?比如藏老板有没有说起一个理发馆,说没说过认识什么有权利的人,还说没说过矿上有什么隐秘的地”
“没有了,藏老板怎么会跟我说这些?我弟弟到底怎么啦?到底是死是活?”姚二旺急急打断。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
看到来电号码,李晓禾赶忙起身,来在外屋,接通了:“书记我在好,我马上回去。”
结束通话,李晓禾去里屋说了声“老许,冷书记找我”,然后便冲出了屋子。
一路上,李晓禾都在想着书记严肃而急切的语气,不确定究竟又发生了什么。
到了单位,李晓禾没有回自己屋子,而是直接去了书记办公室。
刚一进屋,就感觉气氛非常沉闷,李晓禾来在桌前,直接问:“书记,您找我?”
冷若雪的神『色』很冷,目光也很冷,在对方身上紧紧盯了一会儿,才说:“周五跟你说的事,怎么样了?”
李晓禾摇了摇头:“正在找,还没找到反驳证据,不过我相信肯定能找到。”
“你相信,你相信有什么用?”冷若雪沉声喝斥着。停了停,语气又缓和了一些,“刚才又去哪了,和这事有关吗?”
“有吧,我想应该有,不过什么也没了解到。”李晓禾语气很含糊,然后讲说了刚才去医院的事情。
冷若雪嘘了口气:“说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李晓禾忙道:“书记,你相信我,我绝对没那些事,也绝对能找到证据,你就再给我几天时间,我指定”
“这是我相信与否的事吗?”冷若雪说着,打开抽屉,拿出一沓信封,摔到桌上,“你看看。”
疑『惑』的瞅了瞅对方,李晓禾拿过几个信封,挨个抽*出里面内容,看了一遍。
不需看具体内容,只看信封样式,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果然,打开四个信封一看,内容完全一样,都是指控自己的,其中有一封已经看过。只是主信件的抬头称呼不同,分别是“县委书记”、“纪委书记”、“政法委书记”、“组织部长”。
看到这个架势,李晓禾意识到,对方显然已经急了,急着想弄臭自己,急着想把水搅浑。看来自己绝对是打到了对手的痛处,只是要如何抓住对手把柄,却一时没有头绪。
放下信件,李晓禾说:“还是书记想的远,果然他们仨也收到了。”
冷若雪“哼”了一声:“你以为就我们几个收到?肯定收到的绝不仅这几人,只不过还有的人没有拿过来,没有说,或是已经按程序履行了。”
是呀,不用书记说,李晓禾也能想的到,应该肯定是这样的。
“县里既已收到,难保上面没有呀。现在人们都把这些给了我,我怎么办?要是上面也追问的话,我又该怎么办?”冷若雪追问着。
李晓禾道:“书记,那你就按程序办吧,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办法。”
“你我还用你教?”冷若雪没好气的说。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响了。
冷若雪扫了眼来电显示,拿起电话听筒:“你说哦,是吗?”说到这里,她看了眼桌上信封,又看了看李晓禾,才又道,“你下午过来吧。”
放下听筒,冷若雪严肃的说:“你抓紧再抓紧,什么时候他们找你,我也说不准。”
“好的。”李晓禾应答一声,走出了屋子
“叮呤呤”,身后屋子里,再次传出电话铃音。
不用想,肯定又是哪个人向书记汇报举报信的事,或者是上级某个领导的追问、督促。
李晓禾脚步很沉,身上压力很大。其实他也感觉到了,冷书记同样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压力甚至远超于自己。
压力越来越大呀!暗叹一声,李晓禾尽力提起精神,快步向自己屋子走去,得抓紧再抓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