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沫跟钱四阁交换了下眼神,见他冲自己点点头,从帐子后面窜了出去,将外面站着的司马炎昭拽了进来。
本来以为司马炎昭看到自己跟钱四阁躲在这里,肯定又会得意洋洋的说什么私情不私情的事情了,却没想到他一脸正经,小声对他们说道:“这里说话不安全,刚刚我看到肖淑妃宫里的小贵子一路跟着你们俩过来,他虽然被我遣走了,看我不在了,他肯定还会回来找你们,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说着,他回身探出头去,看到帐子外面没有人,快步的向外走去。
夏沫见钱四阁没有任何异议,跟着他就走了,自己也只好跟在他们后面。
司马炎昭带着他们俩东拐西拐,直到夏沫都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哪的时候,他们钻进一个小帐篷里。
夏沫一看,帐篷里全都是乱七八糟的杂物,她有些好奇的问道:“琅琊王,这里是什么地方?”
司马炎昭将帐帘放下,小声说道:“如你所见,这就是放平时用不上的杂物的地方,所以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来这边的。”
夏沫更加好奇了:“你怎么知道这么隐秘的地方?”
钱四阁笑道:“岭南围猎的大帐布局图和布防图都是琅琊王亲自设计画的,在这营地里,哪里还有他不知道的地方?”
夏沫恍然大悟,咬着嘴唇点点头,突然没话说了。
钱四阁向司马炎昭深深一揖:“下官多谢王爷的救命之恩,若是没有王爷替下官说话,只怕现在下官已经被关在大理寺的天牢里了,别说是前程了,只怕性命都难保了。”
司马炎昭淡淡一笑:“钱大人,本王与你惺惺相惜,知道才华过人,定然不会是那种鸡鸣狗盗之徒,只不过向皇爷爷说出实情而已,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夏沫听他们俩说话有些好笑,明明跟自己说话都很正常,怎么他们俩一旁上就说的这么文绉绉的了,难道他们文人书生之间都是这么交流的吗?
司马炎昭有些担忧:“钱大人,你是得罪了本王的八皇叔了吗?他为什么这么揪着你不放,非要把你置于死地呢?”
钱四阁叹了口气道:“还是下官想的太简单了,大概半个月以前,齐王殿下下帖子约我过府一叙,我也没多想,没想到宴无好宴,他居然想要结党营私,让站到他那一队去……”
“所以,钱大人你就一口拒绝了?齐王见收买你不成,便找机会想除掉你?”夏沫马上就明白了。
钱四阁点点头:“我只是觉得他可能会有些生气,没想到他要置我于死地。”
司马炎昭面色凝重:“本王一直都知道这个八皇叔是有些小心思,没有想到他现在这么心急了,已经开始排除异己,在朝廷里培植自己的亲信了,看来不止曹京唐被他收买了替他说话办事,刚刚还有不少大臣都在附和他……”
“齐王背后有大西南的军队支持,现在他又想收买朝廷里的文官支持他,他一定是在惦记太子之位了,只怕将来难保不会有一场无法避免的干戈……”钱四阁不敢往下细想了。
“齐王吗?皇上的第八子司马淼涛?肖淑妃之子?辅国将军肖慎独的外甥?”夏沫忍不住反问。
司马炎昭和钱四阁奇怪的对视了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问的这么奇怪,这难道不是大楚人人皆知的事情吗?
夏沫没注意到他们奇怪的表情,只顾着想着自己的心事,她记得历史上并没有记载齐王司马淼涛造反想做太子这件事情,在楚武帝的后期,除了一场巫蛊之乱以外,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而且,巫蛊之祸也跟齐王没有任何关系,就更别提皇子造反政变这么大的事情了。
司马淼泗是在楚武帝驾崩以后,安安稳稳的当上了皇帝,并没有什么人跟他争过,一切都是平稳过度的。
齐王应该是在几年以后,就是在楚怀帝时期八王之乱的初期,第一个发现太后想屠杀皇族的人,他逃回了自己的封地齐地才躲过一劫,后来惠太后下旨让他回京城,他抗旨不从,组织兵马与惠太后派出的中央军队对抗,最后寡不敌众,在乱军之中被乱箭射死的。
他死后头颅被挂在正阳门上整整三个月,警示司马氏子弟谁要敢违抗皇命,这就是他的下场。
史书对他的评价还是很高的,不像其他一些软骨头的司马氏的子孙,丝毫都没有抵抗就相信了惠太后的谎言,缴械投降,直接就被处死了,他英勇抵抗惠太后的暴政,还是有一些皇族该有的骨气和气节的。
夏沫怎么也没想到刚刚那个处处想置钱四阁于死地的齐王,竟然就是历史上威名远扬,英勇抵抗惠太后暴政的那个齐王。
夏沫脸上表情变化的太快了,一会儿喜,一会儿忧,一会儿忧吃惊感叹,一会儿叹气摇头,让钱四阁和司马炎昭两人看的有些奇怪。
她回过神来,以为他们俩是在为齐王的事情担心,就抬手拍了拍他们俩的肩膀,轻松的笑道:“不用担心,齐王不会造反的,太子的地位坚如磐石,谁都撼动不了,他还……”
钱四阁一听,大惊失色,连忙用手捂住她的嘴:“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沫儿,你疯了吗?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出来,不怕遭天谴吗?”
司马炎昭也大吃一惊,虽然他父王做了太子四十多年了,但是,以他一贯的疯疯癫癫,没正形儿的样子,谁都不能保证哪一天皇上不会一怒之下废了他另立储君,连东宫的人都对太子没有信心。
就是在太子妃还在世的时候,哪一日不是战战兢兢的约束太子,让他少犯些错,少惹些祸,免得惹皇上不高兴。
就连司马炎昭他们这些东宫孙子辈的郡王们,一个个看似繁花簇锦,私底下谁不是活的胆战心惊,整日活的如行走在刀尖上一样。
若是太子换了,没了的可不只是荣华富贵,新太子新皇帝一定会对他们斩草除根,不留活口,这就是权力之争的代价,胜者为王败者死。
就连东宫的人都不敢说太子的地位坚如磐石,她一个外戚之女怎么就这么肯定谁都撼动不了太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