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沫和司马炎昭的马拖着几百斤中的老虎走不快,他们到了集结的营地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在他们到之前,早就有人先去跟皇上通风报信去了。
皇上早就摆好宴席等着他们回来了,一看司马炎昭果然打到了一只大老虎,他开心的连喝了好几杯酒,当场就要把金刀赏给司马炎昭。
司马炎昭推辞道:“皇爷爷,这才是围猎的第一天,万一过几日别人也打到什么稀奇的猎物,那您可就没得赏了。”
皇上一听觉得也是,若是第一天就把彩头赏没了,那不就打击了大家的积极性了,后面这些日子还有什么意思可玩。
他大手一挥,酒菜纷纷都端上来,今日的饭菜可比昨日丰盛多了,全是山珍野味,今日现杀现宰的,平日里很少能吃到的。
大家从天不亮就出发了,一整日都在山林间打猎,饿了也就就着凉水啃一口干粮,早就饥肠辘辘了,现在能吃上这么热腾腾鲜美可口的饭菜,一时间除了吃饭咀嚼的声音,都没人说话。
等到吃的差不多了,大家才开始说说笑笑,聊着今日打猎时遇到的各种有趣事情,其中最热门的当然是琅琊王勇斗猛虎,讨论着皇上会用他献上来完美无缺的虎皮做披风还是地毯。
酒过三巡,开始了歌舞表演,气氛也逐渐活络多了,不少人不甘于只在自己饭桌上聊天,纷纷离席去找相熟的朋友相互敬酒说话。
皇上赏了一些大臣重新加热好的鹿血酒,得了脸面的大臣们谢完恩又去亲王席上向猎到梅花鹿的齐王致谢,一时间齐王无比风光,得意的不得了。
夏沫看那边十分热闹,也伸着脖子往亲王席那边张望,早上就没来得及打听到梁王怎么样了,不知道晚上有没有出来吃饭,还是怕着风就在自己的帐子里吃了。
她依次从后到前看去,并没有梁王的影子,没想到看见齐王也正在往她这边看,还跟她微笑着挥手示意,夏沫吓得再也不敢抬头多看,低头闷声吃饭,寻思着一会儿找个机会离席去梁王的帐子里看看他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大太监米金宝面色凝重,神色匆匆的从外面走进来,来到皇上的身边在他耳朵边上说了几句话。
皇上脸上的笑容顿时全部褪尽,一脸惊慌放下手中的鹿血酒,站起来就向外面走去,慌乱之间碰倒了桌上的酒壶,鲜红的酒水殷在雪白的桌布上面显得分外美丽。
皇上这一走,皇后也连忙带着宫人紧跟在后面也离开了。
司马炎昭因为受皇上宠爱,并没有坐在远一些的郡王席里面,而是特赐坐在了亲王席里,因为他是嫡皇孙身份特殊,跟一般的皇孙没有可比性,大家都已经习惯了皇上对他的格外恩宠,并没有任何异议。
他离得近似乎也是听到了米金宝的话,他连忙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太子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太子头也不抬继续吃喝着,一点反应也没有,司马炎昭一脸焦急,怎么劝他都没有任何动作,司马炎昭只好看向郡王席,伸手招呼他的两个哥哥过来帮他。
三个人合力一架,将肥胖的太子架了起来,搀扶着有些醉醺醺的他向外走去。
周围的亲王看到司马炎昭这不寻常的举动,都纷纷询问他,他简单的回应了几句。
听到了他的话,那些亲王也都一个个的放下酒杯,不敢再坐着了,跟在太子后面向外走去,路过郡王席的时候纷纷招呼着自己的子孙们跟着太子一起走。
这呼啦啦的就走了一大片人,夏沫也看到了这一切,她的座位离过道很远,她直起身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司马炎昭。
像是感应到了她的目光,司马炎昭转过头来与她四目相接,他眼神里的焦急和悲伤是前所未有过的。
看到夏沫询问的眼神只是用嘴形无声的跟她说了五个字,就带着太子匆匆离开了。
夏沫回想着他的嘴形,仔细分辨着是什么:“梁王?梁王不行了?”
原来他跟夏沫说的是梁王不行了!
梁王怎么就不行了?昨天晚上太医还说只要他早上退了热就没有大碍了,只不过是小小的伤风感冒,才一天而已,就不行了?
夏沫急忙站起身来,往梁王的大帐跑去。她对营地的路不熟,似乎是绕了个远路,等到她找到了梁王的帐子,看到外面已经站了好几个郡王和郡主,一个个面色凝重,三三两两站在一起窃窃私语着。
小太监看她径直往里走去,知道她与梁王的关系比一般人要近一些,也没拦她就让她进去了。
夏沫一掀帘子弯腰走了进去,一股热气迎面扑来,夹杂着浓重的草药味。
以太子为首的十几个亲王乌压压的全都跪在地上,把不小的帐子挤的满满当当的。
皇上坐在榻上泪流满面,怀里紧紧搂着奄奄一息的梁王,他面色苍白的吓人。
皇后坐在一旁一边用手绢抹着眼泪,一边看着跪在地上煎药的太医们,等着他用篦子将刚刚煎好的药从药锅里滤到碗里,亲手喂给梁王喝。
夏沫见没人发现她进来,赶紧跪在亲王们中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药被皇后亲口吹凉了,一勺一勺的喂进了梁王的小嘴里,太医才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说道:“皇上,皇后,这副药只要梁王殿下喝进去,就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皇上的脸色刚刚稍缓一些,只见梁王忽然一阵干呕,刚喝进去的药全都吐到了皇上身上,太医赶紧冲过去将他侧过来,免得被药呛到。
皇上也不顾自己一身污物,气的冲太医大喊:“你快想想办法,他小小年纪不过是伤风感冒,怎么现在这么严重了,你这庸医,到底是如何照顾梁王的?”
为首的一个太医,满头是汗,连擦都不敢擦,支支吾吾的说道:“皇上,昨日梁王只是伤风感冒,可是,他的温度越来越高,刚刚还惊厥抽搐,口吐白沫,老臣行医三十载,还没见过这么凶悍的伤风,所有药都用过了,可……可梁王就是没有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