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炎昭笑道:“你是听谁说的?根本没有传闻说的那么玄乎,我并不是特意去抓金雕的,爬到山顶上只是想从上面往下看看营地里的布防有没有什么缺陷,谁知道正巧发现山崖边的峭壁上有一窝小金雕。”
夏沫也有些神往,不知道居高临下俯瞰草原的感觉是什么:“听说金雕只在悬崖峭壁上筑窝,所以很少有人能看到活着的小金雕,炎昭,你运气真是好!看到这次围猎的头筹非你莫属了!都说一匹好马难换一只好雕,皇上见了这么稀罕的金雕,肯定是开心的不得了了!”
司马炎昭淡淡一笑,似乎并没有那么高兴:“一般的金雕一窝下一到两个蛋,可是这一窝居然有三只小金雕,多半是孩子太多了,金雕父母没有能力为他们捕到足够多的猎物,我见那只体型最大的小金雕将剩下的那两只体型小的啄的浑身是血,还打算将它们俩从窝里挤出来。”
“所以你就将它们带回来了?”
“没错,我开始其实并不想将它们带回来,让它们离开金雕父母的庇佑的,可是看到这个情况,若是我置之不理,只怕那两只小金雕肯定也活不下去了,所以我才将它们俩从窝里取出来带回来献给皇爷爷,没有自由总比失去活下去的机会要好……”
夏沫知道他从小金雕联想到了皇室中为了争权夺势的内斗,担心会因为齐王引起一连串的血腥屠戮,可是,有些话她不能多说,司马炎昭也不允许她多说,她只好转移他的注意力。
“皇上最喜欢打猎了,有了金雕,更是如虎添翼了。”
司马炎昭有些心不在焉,他这些日子因为太子的事情费劲了心神,总觉得身边没有一个人可以信任,只有到了夏沫的身边,才觉得轻松一些。
“炎昭,太子殿下现在怎么样了?”
“不太好……”
“不太好?怎么个不太好法?”
“太医说他身体不适,精神不太好,给他开了许多镇定心神的药……”
夏沫听的奇怪:“镇定心神?难不成是让他昏睡的药?为什么要这样?太子被关起来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司马炎昭脸上带着自责:“是我让太医开的,自从他知道十九皇叔生病了以后,就非要来看他,皇爷爷不准他来,父王他就开始发脾气,将帐子里的东西都摔坏了,还割伤了自己的手,无论谁劝都不听,我将他发狂的事情瞒了下来,若是皇爷爷知道他这样,肯定还会责罚他,所以……所以才出此下策……”
他伸手握住夏沫的手,伤心的说道:“我这个做儿子的太失败了,居然对自己的父王下药……”
“这怎么能怪你呢?你也是没办法呀,别说太子了,就连梁王也一样,若不是我日日用金针压制着他的病情,瞒着皇上,只怕那些太医们一个个都得人头落地了。”
“太医们还是瞧不出来十九皇叔到底是怎么了吗?”
夏沫摇摇头:“他这病虽然是跟伤寒一起来的,可是,伤寒好了,他还是不好,连医书里都没有他这样的症状,真是有些诡异。”
“说起诡异,我父王的癫狂才是来的诡异,他虽然做事荒唐些,出格些,当终究还是个好脾气的人,没想到这次跟中邪了似的……”
“中邪?”夏沫忽然脸色一变,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个天大的问题:“炎昭你说中邪?今天……今天是几月几日?”
司马炎昭被她吓了一跳,不知道她为什么从中邪突然跳到问今天是什么日子,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今天是二月初一啊,怎么了,有什么特别的吗?”
夏沫心里明白,二月初一当然是个特别的日子了,尤其是在大楚的历史上翻开了惊天动地的一页。
历史记载,在楚武帝宣化四十六年的围猎期间,忠厚老实的太子司马淼泗一反常态做出了很多出格的事情,尤其是二月初一那一日,更是犯了一件触怒皇上逆麟的大错误,导致大楚差一点就换了储君的人选。
虽然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逃,司马淼泗最后保住了太子之位,可是也受到了严厉的惩罚,他被拖出去打了五十大板。
之前司马炎昫买钱四阁的诗词被皇上发现了,打了三十大板,他养个半个月就好了,再怎么说他也是个二十多岁,不到三十年轻人,受了伤恢复的很快,也没有落下什么病根儿。
但是,这五十大板打在司马淼泗这个年纪五十岁老太子身上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过去的,这板子伤一直都好好坏坏的难以愈合,直到最后他后背在伤口附近生了一个大疮,导致他一直健康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所以才当上皇上两年多的时间,就一命呜呼了。
两年以后的事情太久了,夏沫目前还想不到那么远,她清清楚楚的记得,太子能保住皇位,还是因为最后皇上查清楚了他举止失常的原因。
原来,是林贵妃的三个儿子赵王、燕王、蜀王策划了一场巫蛊之祸,用厌胜之术不单单害了太子导致他道德行为有失,更是害了梁王,仅仅六岁就没了性命,在那次围猎中途因为被巫蛊之术害的身体虚弱导致风寒入体就再也没有好起来。
最后,林贵妃被打入冷宫凄惨而死,赵王、燕王、蜀王被革除宗籍贬为县公,囚禁在各自的封地里终身不得出来。
到了惠太后时期,都来不及有任何反抗,三杯毒酒就结束了他们的性命。
若是夏沫记得没错,今天就是太子行为失常的那一天,他马上就要挨板子了。
这顿板子不但日后要了他性命的,甚至间接害的大楚被慕容冲阳篡了政权。
夏沫顿时手脚发凉,浑身颤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若是历史被改变了,会不会有更加凶险的恶果降临在大楚,或是参与这一切的人们身上?
唯一能解答这些问题的太虚真人远在京城,如今鞭长莫及,远水解不了近渴,难道就要她眼睁睁的看着司马炎昭的父王受难而袖手旁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