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轮互相敬酒过后,王公大臣们纷纷落座,歌舞表演再次上台,想解手上厕所的人们也都由各家的下人扶着离开了座位。
这时,齐王的贴身小厮毕刚从外面偷偷溜进来,低着头,掩饰着他的一脸慌张,走到齐王身边,在他的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话。
齐王喝了酒微微泛红的脸忽然间血色全失,他猛然间站起来,却碰到了桌上的酒杯,他身边的韩王一脸不满的掏出手绢,擦拭着被他贱了一袖子的酒渍,正要张口抱怨,一看他的脸色如见了鬼一样,吓得忘了要说什么。
齐王根本顾不得旁人的眼光和心思,转头就冲出帐子去。
韩王司马淼江是皇上的第九个皇子,生母是鲁嫔,地位不高,母子两个也不怎么受宠,他前几年死了元妃,后来,由皇上做主,娶了镇国大将军索伦之幺女做继妃,靠着老丈人家的势力才慢慢在朝中有了些地位。
韩王也察觉到了齐王这两年的变化,由默默无闻到朝中颇有声望,再加上齐王又稍长于他,被他泼了一身酒的恶气,也就只能忍了,看他那么慌张,韩王倒有些幸灾乐祸了,私底下暗暗猜想,他遇到什么倒霉事了。
御帐中歌舞升平十分热闹,除了韩王,并没有旁人发现他的异常,大家喝酒聊天,一切如旧。
夏沫刚跟几位郡主喝了酒,觉得帐子里有些闷热想出去透透气,没想到一抬头,看到皇上身边的大太监米金宝笑眯眯的站在自己眼前:“兰陵郡主,皇上请你过去一趟呢!”
夏沫朝着米金宝手指的方向一看,皇上正在冲她招手,她急忙站起身来客客气气的说道:“有劳米公公带路了!”说完,就跟在米金宝后面向皇上那边走了过去。
她走到皇上的案桌前,正要跪下请安,坐在皇上身边的夏皇后又冲她招招手,示意她到近前说话。
夏沫一看,吕从儒吕丞相也站在皇上身边,他附在皇上耳朵边上,似乎是在跟他们俩商量什么事情,夏沫走到夏皇后身边福了一福:“娘娘,您跟皇上叫我吗?”
皇上一听见她来了,笑着说道:“朕和皇后,还有吕丞相正在商量东宫的事情,一时半会儿拿不定主意,还是吕丞相高明,说先把你叫来问一问再做定夺。”
夏沫看吕丞相那老谋深算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后背顿时冷汗浸浸的:“皇上,臣女年幼无知,怎么能担当商量东宫大事的重任呢?您……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夏皇后一把将夏沫拉到自己身边,笑道:“沫儿,你就别谦虚了,除了太虚真人,整个大楚还有谁能比你看人看的更准啊,找你只是商量太子女眷的事情,又不是什么军政大事,你怕什么?”
夏沫被夏皇后拉着也不敢再往后躲,只好站在一边听着。
原来,吕丞相见这些日子皇上对太子的态度改观了不少,就开始向皇上吹风了。
他本来就是太子坚定的支持者,只不过更加油滑一些,看到皇上嫌弃太子,就少在皇上面前提起这些烦心事,他也不会逆着皇上的心思,死乞白赖给太子说好话,看到太子又复宠了,那他就多多为他美言几句,润物细无声之中加强太子的地位。
吕丞相坚信,只有保住他的丞相的地位,才能更好的为太子的将来做打算,若是自己都倒了,谁还能为太子说话,所以从他的政治作风来看,完全是中立的态度,几乎看不出来他对太子或是皇上的任意一个皇子皇孙有任何偏爱,这才是皇上能够放心用他的理由。
吕丞相认为,东宫这些日子搞得乌烟瘴气,并不是太子的过错,而是因为后宫无主,没有人帮助太子管理后宫,太子的行为失据,也是因为他被日常的琐事所烦恼引起的心神不宁。
皇上是一个博爱的皇上,他对他的每一个皇子皇孙都爱,只不过爱有厚此薄彼,爱有因人而异。
而且,他觉得自己已经建立了大楚的不世功绩,标准太高了,尤其是对太子,所以才导致他恨铁不成钢,看不得太子这么浑浑噩噩的混日子。
太子被吕丞相这么一洗白,再加上将他仅有的优点从头到尾提了一遍,皇上又觉得这个嫡长子还是看的过去的,也没有那么差劲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自己都这么优秀了,他再差还能差到哪去呀。
“所以,老臣以为,东宫的后宫里不能一日无主,应该及早选出一个为太子排忧解难的贤内助才是正道!”吕丞相终于说出他心中所想。
夏皇后想了想:“太子妃一人撑起整个东宫,她在的时候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她一不在了,感觉东宫都没人了。”
“皇后娘娘您说的是,纵观大楚,除了您和太子妃,哪还去找如此才貌兼备,品行出众,最重要是能镇得住后宫的女子啊!”
夏皇后听了心花怒放,夏沫心想,这吕丞相果然有两把刷子。
“皇上,不如按照祖制,从开国功臣中选太子妃呢?”夏皇后提议,她就是开国功臣家族出身,一般的小门小户,也入不了她的眼。
皇上叹了口气:“这倒也是个好办法,可是,皇后,你知道我些日子大不如前了,也不知道能有几年好活的了,若是现在给太子娶一位新太子妃,等我一蹬腿去了,她刚入东宫没多久就要入朝做皇后了,这十几岁的小皇后,能不能服众啊?”
皇后和吕丞相一听,连忙急着说道:“皇上您正值春秋鼎盛,您是万岁,怎么可能没有几年好活的呢?”
“是啊,皇上,谁没有咳嗽感冒的,您身子比那些个郡王还强壮呢,他们打猎都打不过您!”
他们俩虽然话是这么说,可心中存的忧虑跟皇上是一模一样的。
一时间气氛很尴尬,老奸巨猾的吕丞相便把这个麻烦踢给了夏沫。
“兰陵郡主,老臣看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来您心中已经有主意了吧?”
夏沫心中大骂,吕从儒!你才有主意了呢!你们全家都有主意!干嘛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