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炎昭分析:“右贤王应该才靠着阏氏上位的,我以前在西北的时候都没听说过这个人,他应该也是没什么政治经验,又凭着一股匹夫之勇,想在这大灾之中占些便宜……”
“然后呢?然后呢?你是怎么让吕从儒这个老狐狸露出狐狸尾巴的?”
司马炎昭笑道:“还是皇爷爷给力,直接就让人搜了他的府,找到了不少他与右贤王的来往书信,原来阏氏早就不停的在给他送钱送礼了,这次别看吕从儒总是劝谏皇爷爷不要奢侈浪费,连他官服都打了补丁,谁想到他家里的金银珠宝都堆了两个仓库了,以他丞相的俸禄,又没有封地食邑,出身又不是什么名门世家,若不是收受贿赂,就是几辈子也攒不了这么多钱……”
“攒了这么钱也不敢花,他也够可悲的了,最后皇上怎么判他的?”
司马炎昭有些感慨:“通敌叛国,当然是满门抄斩,皇爷爷念在他做了十年丞相,对朝廷还是有些贡献的,就灭了死刑,全家流放到西北给披甲人为奴。”
夏沫倒觉得这不算重:“连通敌叛国都没有死刑,皇上也算是十分仁慈了,哪像我们家那么惨,说实话都能满门抄斩……”
司马炎昭一直对这个问题怨念很久了,终于忍不住问道:“到底是我们司马家的哪个人做皇帝杀的你们全家,你说最后只剩下五哥那一脉,难道是五哥的儿子干的?是堂坪?还是堂培,还是堂址,总不会是堂坍吧?他还那么小……”
司马炎昭说的这几个人都是他五哥司马炎昫的儿子,堂坪和堂址是他正妃陶氏的儿子,堂培、堂坍是他嫔妾生的儿子。
到了宇文太后专政时期,这几个儿子都被她贬为庶人,正妃陶氏也被赐死了。
宇文太后让司马炎暄娶了她亲妹妹的女儿慕容氏为皇后,但是一直都生不出儿子来,一个公主接着一个公主的生,直到将近三十岁上,才生出来司马堂均,就是后来的楚哀帝。
夏沫当然不能告诉他杀她全家的人根本就不姓司马,而是夺了司马氏天下的外戚慕容冲阳,他现在虽然已经对在历史上他自己的早亡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对大楚的灭亡,别说是他了,无论是谁都没准备好。
夏沫装作有些生气:“你就别乱打听了,咱们已经打定主意要改变大楚的未来的,我是绝对不可能让司马炎昫做皇帝的,上次情况紧急我没跟你说清楚,这次我就跟你说明白吧,只要还有我在,我是不会让你在太子继位的第二年就被包子噎死的,也不会让任何人用这个借口害死你……”
司马炎昭用手捂住她的嘴:“你别说,听我说……”
他看夏沫点点头才松开手:“这件事回去我也想了很久,我多半是被人下毒害死的,兴文说有一种毒药下在饭中,吃进去会慢慢发作,麻痹咽喉无法吞咽,会形成是被噎死的假象。”
“还真有这样的毒药?”夏沫没想到他还去调查了。
“谁得益,谁的嫌疑就越大,既然五哥当上了皇帝,那他的生母宇文侧妃嫌疑就最大。”
司马炎昫的生母已经被册封为侧妃,她现在掌管东宫。
夏沫知道他分析的没错,本来想让搬到宇文氏,却没想到弄巧成拙让她做了侧妃。
她沉默了半响,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三声更响,原来又是三更天了,她一看周围,不知不觉溜马已经溜回了宁国府门口,她有些奇怪:“怎么都到这了?”
“都三更天了,我先送你回府休息。”
“那你呢?宫门都已经下钥了,你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夏沫还不知道,自从她提醒宇文氏是大楚最大的恶人以后,他现在已经基本不在东宫里住了,琅琊郡王府虽然还没正式举办开府仪式,但是基本上也已经布置好了,他平日里就回自己王府住了。
他眼里虽然藏着深深的疲倦,但是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我还有些公务没处理完,吕从儒一倒台,皇爷爷就将大丞相的金印交给了我......”
“金印!大丞相金印!快拿出来给我看看!”夏沫激动的要从马上翻下来了。
大楚丞相一正一副,这副职是后来增加的,所以,副丞相的金印就只是百来年前新刻的,除了在丞相令上盖章用也没什么历史价值。
可是,正丞相的金印可是从前朝传下来的,在大楚之前就在各个各朝各代的一直沿用了上千年了,就跟皇帝的传国玉玺一样,得天下者,得传国玉玺,买一送一得大丞相金印,所以,这枚金印就格外的珍贵。
到了大楚灭大燕兴的时候,大楚的最后一位丞相钱士璟钱阁老,便将这枚金印藏了起来,不愿意交给谋朝篡位的慕容冲阳,后来他触柱身亡,这枚金印的下落就成了迷,无论那位大燕皇帝如何派人去寻找,就是找不到。
慕容冲阳没办法,让人又重新刻了一枚,但是见过真印的老人们都会说,这枚新的金印,雕工浮夸,缺乏历史的沉淀感,根本就不是正统,就如这新的王朝大燕一样。
这回夏沫居然能亲眼见到这枚大丞相金印,她能不激动吗?
她小心翼翼的从司马炎昭手中接过金印,就着月光仔细一看,入手沉甸甸的,足足有一个手掌大,从古至今,丞相们每天背着这枚金印上下朝,进宫理政,还真是辛苦呢。
与其说是金印,不如说是金镶玉,听说是由蓝田暖玉雕刻的,入手确实温润无比,她将金印翻过来,上面用最有古风的小篆刻着四个大字:“大丞相印”,旁边还有八个小字:“掌丞天子,替天理政”。
夏沫看了半天,最后还是依依不舍的还了回去:“这‘掌丞天子,替天理政’是不是就是对应着皇上传国玉玺上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
“你说的没错,传国玉玺是跟皇帝之玺不一样,不是做行政办公之用的,象征着皇权神授、正统合法,我只在小时候随着皇爷爷到泰山封禅的时候见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见他拿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