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了没多久,司马炎明发现官府的人要将他送回京城给皇上问罪,他自知这一去必定是凶多吉少,有去无回了,就找了个机会逃出来,正巧逃到铁勒族的寨子里,被他们族人相救,这才捡回一条性命。
夏沫和慕容琮在树上听了,觉得司马炎明的些话虚虚实实,三分真七分假,除了他身世是瞎编的,糊弄这些无知西南少数民族山民没见过西域的胡人,用自己与中原人不一样的外貌长相引的他们崇拜他、收留他,其他基本都是跟实情差不太多,反正都是大楚的逃犯。
柔梅听了大喜:“各位乡亲,我叫马思梅,是马思明的妹妹,我……我也是逃出来的,我想见我哥哥,能不能麻烦你们帮我引荐一下?”
铁勒族人一听,也是大喜过望,能将大长老的妹妹带给他,自然是大功一件。
他们还是很谨慎的,生怕汉人混进他们的宅子里,可是,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一脸的单纯可爱,大长老长得一模一样,头发和眼睛也是他们所谓神族的淡色,跟一般的凡人不一样,自然就相信了她的话。
铁勒族人恭恭敬敬的请柔梅坐到了牛车上,其他人都不敢跟她坐到一起,老老实实的跟在牛车左右。
其中一人牵起大青牛小心翼翼的赶着它往前走,生怕牛车颠簸让大长老的妹妹不开心。
周围跟着的都是年轻人,一个个平日里哪有机会能跟大长老周围说上话,早就对他们所谓的神族好奇的很了,这次碰到了大长老的妹妹,自然是有一肚子问题想问她了。
“马……马小姐……”人群中一个小后生终于忍不住了:“你们神族人的眼睛除了大长老的碧蓝色和你的淡白色,还有别的颜色吗?”
司马柔梅可不像他哥哥司马炎明是个老江湖了,早就忘了自己刚刚瞎编的名字,听人叫马小姐,一点反应都没有,还以为他们在跟别人说话。
直到后面有一个人轻轻拽了拽她衣服,她才反应过来是在跟她说话。
“哦……哦,眼睛的颜色啊……”柔梅皱着眉头想了想他们家人,除了她哥哥和她爹的眼睛是碧蓝色的,她的眼睛是淡白透明的,似乎别人也没有跟中原人有什么不一样的了,就连她哥哥的孩子们,也都是黑发黑眼。
她正要摇头,转眼一看,周围的年轻后生们全都一脸期待,若是听到了不满意的答案,只怕他们要怀疑自己了。
她又不会说谎,顿时急出了一身汗,忽然灵光一闪,她想起父王曾经说过,她的亲生祖母,大宛国公主婉妃的眼睛是迷人的淡紫色,她却无缘见到,因为她出生的时候,祖母已经故去几年了。
柔梅连忙说道:“我祖母的眼睛是淡紫色的,十分美丽,就像……就像……”
她低头一看,草丛中正好开着一丛紫色的小花,十分娇艳动人:“就像这花的颜色!”
众人听了一脸神往,其中一人从地上摘了几朵小花送给柔梅。
“马小姐,没想到这世间还有紫色眼睛的人,就像这铃铛花一样,真是太神奇了!”
柔梅接过铃铛花,看着周围众人一脸崇拜的样子,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哥哥选择在这里生活了。
晋南郡王一脉出自西域大宛国,是大楚的附属国,大楚人以中原汉人自居,从来都是瞧不起西域胡人的,他们家虽然是亲王,表面上大家虽然都是客客气气的,但是,没少受到宗室背后的白眼和嘲讽。
经常是和和气气的聊完天,忘记拿东西或是一转身,就听到刚刚还是客客气气的人在背后说他们家人的坏话,说大天了,也不过就是嘲笑他们家人一脸胡人长相,血统不纯正,给皇室抹黑这些话,柔梅听的太多了,努力让自己变的温柔善良,只是希望能让旁人不再仇视自己的胡人血统,多看到她的一些好。
日子久了,她也就习惯了,但是,她心中总是有一股难以挥去的自卑感,当初同样是郡主,她总觉得比人低一头,如今他们家遭殃了,更是抬不起头来了,整日躲在家里,再也不敢出门见人了。
从小到大,她见过形形色色的眼神看她,同情、鄙视、怜悯、嘲笑、奚落,有些是明目张胆的,有些是深深隐藏的,可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有人对她产生崇拜的神情,这种感觉是难以言喻的,似乎她终于可以不再低头含胸做人了,扬眉吐气也许就是这个感觉。
于是,她心情忽然开朗起来,开始滔滔不绝的聊起她从来不敢跟人提起的,他们家族的事情,加上了她小时候最爱看的《山海经》里面的神话故事,听得众人惊叫连连,越来越觉得他们神族神奇伟大。
慕容琮和夏沫从树上跳下来,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们后面,一路听的清清楚楚。
他们也是深有感触,知道晋南郡王一脉的处境,对他们家也十分同情,怪不得司马炎明会在此占地为王呢,倾其所能在帮助这些少数民族山民,有了这一群当地势力支持他,他就成了实权派人物,在这里混的比当初在京城还好,看来他的野心还真是不小。
他们俩百感交集,也不知道是该同情他还是该做些什么打击他的势力,免得他一人坐大了,成为地方豪强。
跟着铁勒族人走了一段,就要出树林了,再跟着就要暴露行踪了。
他们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司马柔美被众人带进了寨子里而无能为力,还好她没有性命之忧,也不知道她去找她哥哥到底是什么目的。
他们俩决定等天色暗了以后,找机会翻进寨子里看看情况。
他们观察着巡防的情况,找了一出僻静人少的地方,从远处看围墙并不高,虽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地方,有没有守卫,也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眼见着天已经黑了,刚刚走过一队巡逻的士兵,他们俩人蹑着手脚从树林里跑出来,看左右无人就一口气跑到围墙根下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