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众虽然已经拿到了文博一半的代理权,但最快也要十个月后才能开卖。Aimee让Carl一边接着开发新的百货网点,一边继续按照早就制定的计划,定期拜访每位KA采购,持续向他们介绍文博集团及旗下品牌、做产品规划、维护客情,就是不急着谈采购合同,这样的风格,和一般供应商一上来就猴急猴急催着签合同、逼着下订单完全不同,显得那么大气、那么沉着、那么有条不紊,这完全是大品牌才有的耗得起啊!采购们看到欢众的架势,反倒更有兴趣了,还经常会主动催Carl谈具体进场计划。
Aimee和Carl一起去拜访KA的时候,也总是强调“不着急。”她提出如果文博要进场,一定要有端架、专架、要给特殊陈列堆头、地理位置好的网点允许他们派自己的促销员,总之,和在优家时对品牌运作的态度和做法完全相同,但玩具在KA体系里,是个极小的品类,没有哪家供应商给得起快消那么高昂的费用。就算这些采购企图狮子大开口,也被Aimee和Carl挡回去。欢众和KA之间,就这么保持着你来我往,Aimee一边在谈着对他们最有利的条件、一边在等候时机。
扣动扳机的决策者,眼下,当然是Jay。之前嚣张得不可一世的文博香港董事总经理Tobias,被Henrich开了,理由是瞒报信息,这段时间香港总经理职位还在物色中。虽然Jay很清楚:这个位置,无论如何都会是一位德国人,但至少眼前这段时间,公司重要的事情,还得靠他。陪着Aimee和Mr.Fürst开过会后,他非常清楚大老板肯定要对中国市场发力了,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个从单纯和国内工厂打交道,转向承担更多职能的契机。
在广州三方会议后,Jay对文博在中国市场的期望更加清晰,他开始变得很积极、很主动,几乎每周都会给梁生和梁太打电话,问他们客户推动进展。这样三四周下来,从来没有得到过来自文博压力的梁生和梁太,感受到了强烈的不适应。
他们怎么想都觉得这一切,是因为Aimee的出现。如果能把她给打下去,日子就消停了。于是,梁生和梁太开始轮番在Jay面前攻击Aimee。不过她在上海,他们在广州,相隔那么远,想从个人角度攻击,也不了解情况,找不到爆破点,两个人一起商量了很久,终于决定从她破坏约定规则这个角度出发。
每天向Jay告一状,成了他们俩轮流值班做的事,有时候,还生怕对方忘记了,会互相提醒。梁生和梁太属于相爱相杀型,彼此都喜欢挑剔对方,经常为了一些小事,搞得很不愉快,比如梁生认为早晨八点的火车,七点五十分到站台都无所谓,只要能赶上就行,而梁太觉得至少要提前一小时守在检票口心里才踏实。经常吵吵嚷嚷的他们,很久没有这种齐心协力、协同作战的快乐了,共同的目标,让他们前所有未地团结。
Jay听到梁生投诉Aimee不顾约定的规则,抢了福乐家,赶紧打电话给Aimee:“你们要注意啊,不是说好了让保得利先做的吗?”Aimee非常配合:“我们确实和福乐家的采购有接触,但那是在你带我和梁生、梁太见面之前就已经建立的联系,只是一直在维持着良好沟通,并没有谈任何卖货的事情。你放心,我们目前不会和福乐家谈卖货。”Jay放下心来,也赶紧回复梁生,他已经询问和叮嘱Aimee了。
梁生看到这么有效果,很是开心,对梁太说:“你看,她还是怕的吧?明天你继续,不怕是不是真有做坏事,怕的就是天天有人说你做坏事。”
“哎呦,这叫众口铄金,你有没有文化啊?”梁太白了他一眼。
“那她要是金子才行啊?你还真是看得起她呢,说不定就是个破铜烂铁!”
“哈哈哈……”难得有如此共识的夫妻俩,笑得很开心。
第二天,梁太继续:“Jay啊,你找的个什么烂人啊,懂不懂规矩啊?怎么又跑到义乌批发市场去卖货了呢?她哪里有本事搞什么批发,还把价格报得那么低,这不就是成心砸文博的招牌,让我们没办法做吗?Jay,我告诉你啊,她这么弄,我们真的没办法卖,卖不出去,你不能怪我们啊!这么没有品的人,你们文博都找过来当个宝,你们是怎么想的啊?”为了让这件事情显得很真,梁太还发了一份传真给Jay:一份欢众抬头的报价单,当然,这是梁太自己让人打印的,反正就是个打印件,谁能证明它不是真的呢?
Jay这次真是生气了:“Aimee,你们公司是怎么回事啊?第一,这个渠道说好了现在不归你们;第二,你们这样乱报价,搞乱市场,让文博以后怎么做?”
Aimee一听,当然知道这就是保得利有意要诋毁他们:“Jay,可不可以麻烦你把这份传真发给我看看?我们公司人少,如果真有人做这种事情,一查就知道了。”看到传真的刹那,Aimee就笑了。
“Jay,传真看到了。你确定给过我们这些产品的报价单吗?我怎么从来都没有收到过呢?”Jay仔细一看,也回过神来:“是哦,我还从来没有给你们发过这些产品的价格信息哦。”
Jay连连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蠢,怎么梁生梁太说什么,我就立刻回头替他们指责Aimee呢?我是不是应该先判断一下他们说的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接下来,梁生和梁太继续投诉Aimee的时候,Jay不着急反应,会先听,然后仔细想想其中有没有漏洞,好几次,都被他直接识破,顶了回去。这下梁生有点难受了:这个Jay,怎么突然就倒向她、不替我们说话了呢?
“你说,他是不是被Aimee行贿了?”梁太恍然大悟。
梁太的猜测有道理吗?Jay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这样认为的梁生和梁太,会对Jay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