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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夜里高烧,也没耽误直接送到医院打点滴,第二天早上烧就退了,但人到现在还没醒。”

风随溪从听到第一个词到这句话的结尾,面上表情十分丰富,从不解,深思,再到最后的心疼,陆远站在一旁看到后心里也不是滋味。

“风少,到了。”

风随溪修长的身躯站定后,面色不虞“你先去忙吧。”

“好”

陆远再次抬头看了眼风随溪,见眼前的人并不会做出打人的举动外,侧过身子,打开病房门。

墨煜然此时刚将给赫连萌擦完脸,刚将毛巾放到盆子里,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叹息,将双手擦拭干净后,转过身来看向身后的人。

“萌萌太贪睡了。”

风随溪站定在床边,好看的黑眸低垂,细心打量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女孩儿,薄唇抿成直线,并不理会墨煜然。

“这事怪我,我若早点发现她发烧就不会这样。”

“确实怪你。”

风随溪抬起双眼后,轻飘飘的回了一句,停顿了下继续说道“你们前天去哪玩了?”

墨煜然闭上眼回想了一下“去了莲园,出来后去商场,然后吃饭。”说到这里墨煜然睁开那漆黑如墨的眼睛,与风随溪的视线对在一起“你是说有人下药?”

风随溪缓缓摇头,又点头,这只是他内心的猜测,可是他们现在没有证据,“咳咳,萌萌是不是最近有些累了,才会嗜睡。”

“不可能。”

“那你们那天有没有碰到奇怪的事。”

“没有。”墨煜然回答的利落,可他的脑海里却闪过一些画面,在吃火锅时遇到的那个女服务员,以及洒在包房地面的火锅汤汁,还有后面临时决定新换的包房。想到这里墨煜然面色一变,“陆远!”

“怎么了,煜然?”

陆远推门而进,就看到墨煜然的神情阴沉的可怕。

“去给我查一个叫红慧的女服务员,她在年有余的火锅店,你先给刘安打个电话,问问红慧这两天有没有去上班,还有我要红慧这个人近五年来所有行踪,越详细越好。”

“我现在就去办。”

陆远说完推了下鼻梁上的镜框“煜然,要不要再查一下莲园?”他耳力不错,人虽然站在走廊里,但病房里说了些什么,他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墨煜然闻言有一瞬间的怔楞,显然没有想到陆远会提到莲园,几秒后坚定的吐出一个字“查。”停顿了下继续说道“去查格格这几日在忙什么,萌萌这么关心她,怎么很不见她来医院看望一下。”

陆运嘴角弯起淡淡的弧度,显然对最后一条任务更感兴趣“她这两日每天都是早出晚归,昨夜凌晨两点才回酒店,下面的兄弟说她在忙那张《寻人启事》”

“寻人,知道她在找谁吗?”

“暂时还没有线索,不过我昨日给美娜发了一封邮件,一会儿就会有回信。”

墨煜然沉默点头,对陆远挥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见到格格问她,有没有心仪的男人。”

“哦”陆远面部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但还是点点头,就转身走出病房,拿起手机吩咐手下兄弟做事。

病房内的风随溪见走廊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这才开口打趣“陆远耳力这么好,你这老司机不怕教坏人家吗?”

“滚!”

风随溪见这人还有心情骂他,内心不再担心,后退几步坐到病房内唯一的沙发上,又恢复成那慵懒的样子,眉梢一挑,笑的如沐春风“也不知道那格格是谁,寻人都寻到这边来了,难道她也是江州人。”

墨煜然摇头,吐出一口浊气“她的资料被人做了手脚。”这件事对他来说,也是个棘手的。

“把她资料发给我,我帮你查查。”

“这是你说的。”

风随溪无奈一笑“是,这话是我说的,我自愿帮你查资料,若是出了问题,不会怨到你身上。”

墨煜然那双狭长的双眼微眯“赫连恒··”

“他最近没多余时间理会这些。”

“恩,那行,你去查吧,若是碰到碍眼的给左司说,那人最近在京州爱出风头,他不介意再往自己身上多揽一件事。”

“你不说我也会去找他的,你呢?最近真不打算回去了?”

墨煜然缓缓摇头,“见义勇为的大英雄在这里,你说,哪还有比江州更安全的地方。”

风随溪听闻后沉默点头,这句话之后谁也没再开口,只是不约而同的看向躺在病床上昏迷的女孩儿。

墨煜然已经习惯了自言自语,可风随溪受不了,听不了几句,就起身离开,临走前回头看了眼坐在病床边的那抹身影,嘴角的弧度渐渐消失,眼底满是冷意原以为他们几人来回到江州,就会转移有些人的注意力,那些人会安静一段时间,可显然,有人喜欢折腾,呵呵,既然那些人喜欢过一个意义独特的新年,他奉陪到底。

风随溪离开医院时走的楼梯,短短五层,大约不到二百个台阶,硬生生的被他走了二十多分钟,刚走完最后一个台阶,大衣兜里的手机响起铃声,也不看来电显示就按下接听键。

“你在哪?”

“我在外面。”风随溪索性停下步子,站在原地听话筒里的人说话。

“呵呵,开车了吗?”

“是啊。”风随溪有些疑惑,那是出门的代步工具,不开车他怎么出门办事,心里想着赫连恒今日好奇怪。

电话彼端的人听到这两个字后,一声嗤笑,讽刺意味十足“呵呵,祝你办事顺利。”

“我·”剩下的话风随溪还没有及时说出口,话筒里就传来甜美冰冷的提示音,这更让他摸不着头脑,但他并没有多想,将手机放在大衣兜里后,又打了几个电话这才慢条斯理的走出医院,面上带着招牌性的笑容。

只是那笑容并没有维持多久,风随溪就被眼前的景象惊掉了下巴,他的代步工具,此时悬空,被一辆工业吊车,缓缓放置在拖车上,耳边是那些闲事不够大,看热闹的老百姓,你一眼我一语的呢喃。

“这车子真好,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的,谁让开车的人不长眼,将车子停在大院正门口,活该被人搞破坏,还被拖车拖走。”

“你说的也对,现在的年轻人啊,也抬不遵守交通法则了。”

风随溪听到这些话眼角抽动,心里在回想这些人话中的意思,他刚才停车的位置是有些碍事,但是拖车举报的人难道眼睛瞎吗,不知道拖车要通知车主,车主是赫连恒。想到这里,风随溪不禁失笑,大概是想到赫连恒听到那通电话时的表情。

······

赫连恒身体笔直的站在书房内的落地窗前,手里紧握着手机,一双紫眸满是冰芒,与赫连萌有些相似的面容,犹如一潭寒冰,风随溪接了个电话连外套都没穿就急匆匆的出门,能让他失去理智的人与事,五个手指头也能数的清,是和小妹有关吗。

难道小妹出事了。

这样的认知,赫连恒想都不敢想,那张原本冷清的面容下一秒又显现出苍白。想到这里他急忙转身,回到卧室换了一身衣服,下楼,脚步极快的走到大门口,右手在碰触到门把手的那一霎,触电般的松开,整张面容都掩盖在一张很大的口罩里,除了那双紫色的眼瞳,不时的闪烁异样。

几秒后他的左脚先动,只是步伐是向后走,就这样一步一步的退了十多下,最后选择盘膝而坐,将手机放在地板上,陷入沉默。

他在等,等一个人的电话,又或者是一个信息。

索性,他要等的人并没有让他等多久,一个多小时后,他听到门口传来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

吧嗒!

门外的风随溪和门内盘膝而坐的赫连恒的视线,同时在空中相汇,谁也不肯先说话,到最后,还是风随溪先败下阵来。

“你这身打扮是打算去当英雄吗?”

“你怎么回来的?”

“你这是答非所问。”

“你去医院看的人是谁?”

风随溪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讨厌坐在地板上那人的敏锐,这让他准备好的所有说辞没有丝毫用处,脱下鞋,赤脚走在地板上,在距离赫连恒一步远的距离也盘膝而坐。

“我打的回来的。”

“我现在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恒,你这样我会难过的。”

赫连恒摘下口罩,露出那张与赫连萌有些相似的面容,嘴角微挑,满是嘲讽“你现在难过一下给我看看。”

风随溪右手支着额头,歪着脑袋看向穿着一身黑的和赫连恒,心底想笑,但又不好笑出声,最后轻咳了两下“萌萌这几日贪睡,等她醒了我带你去见她。”

贪睡?

这两个字能传达出很多层的意思,一种是自愿沉睡,另外一种是被人陷害,又或者是意外,但是不管是哪一种,和赫连恒听到后内心深处也不舒坦。

“明天能醒吗?”

风随溪迟疑了下,摇了摇脑袋。

“他就是这样照顾小妹的?!”

“煜然这几日衣不解带,全天二十四小时的守在萌萌身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你是墨煜然的说客。”

风随溪这时候干脆躺在地板上,他能清晰的感受到猛烈的凉气,无孔不入钻入他的的衬衫,落在他的肌肤,那双好看泛着琉璃光芒的黑瞳,此刻只剩促狭。

“萌萌前几年昏睡醒来后,除了失忆,还留下另外一个后遗症,一旦打点滴,就会变得嗜睡。”

赫连恒听到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张俊脸变化之快,看的风随溪摇头晃脑,到最后竟然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恒,我们去睡觉吧。”

“滚!”

“呵呵,我现在不是滚到你身边了。”

“离我远点!”

“不要,外面冻死了,我手凉,脚凉,身子凉,你快帮我暖暖。”

“我这不是暖炉,你可以出门做出租车,然后向西南方向走二十多分钟的路程。”

风随溪内心有个模糊的定位,但想不起来那是什么地方,疑惑的眼神看向嘴角笑容更深的赫连恒,吞了下口水,舔了下干巴巴的唇瓣,不耻下问。

“那是我们新的房产?”

“那是你的。”赫连恒低头看了眼依旧拽着自己衣摆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嘴角咧出一磨好看的弧度,在风随溪期待的眼神中吐出三个字。

“殡,仪,馆。”

风随溪被这突如其来的三个字搅的脑仁疼,眼角抽动的厉害,看着优雅起身,傲娇的上楼的消瘦背影,恨得牙痒痒,这人讲冷笑话的技术,他说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

还在医院守护赫连萌的墨煜然,心情更是不好,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医生刚刚又来检查了一次乖宝的身体,还抽了一管子血,说是要拿去化验,他刚才看的是心惊肉跳,心里开始埋怨那些医生,这些人太不讲道理,一点血不就够了,怎么还会要一管血,他要去找院长说道说道才好,那些护士和医生是不是没有上岗证。

赫连萌脸色原本就苍白,这刚抽了一管子血后,脸色更是难看,墨煜然心里又开始埋怨抽血的护士。

陆远推门二入就看到这好友兼老板的墨煜然,神情变化莫测,一会儿眉头深锁,一会儿冷若冰霜,一会儿又黑如锅底,这人是在表演变脸么,表情变化比翻书还快,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照他来说,眼前的墨煜然心情更难猜。

“煜然,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墨煜然抬起头时,那张英俊无比的面容,平静无波,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冷清疏离,又恢复成他平日办公的样子,手指放在唇间比了个手势,率先走到窗前,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让彼此听到。“拣重要的说。”

陆远轻了下嗓子,开始汇报“红慧这两日休息在家,说是前天上班时候被火锅汤底烫到,这几日在家养伤。”

“她没有来医院看医生?”

“没有。”

墨煜然照常眯起那双危险的黑眸,右手忍不住的蜷起,随即又松开,陆远见到后迟疑的问道“要来一根吗?”

“这是病房,萌萌闻到会不舒服。”

陆远沉默点头,又将话题转到正事上来“你让我查红慧近五年来所有的行踪,我查到了,那红慧在你与萌萌第一次去年有余吃饭时,就是她守的包间。”

“第一次?”

墨煜然眼前顿时闪过了一些很久远的画面,那是年有余刚刚开业几个月左右,也是冬天,他奖励萌萌,说期末考试分数排名年级前三,就带那丫头去年有余吃饭。小姑娘没有让他失望,期末成绩年级第二,他领着那姑娘刚在包房里坐下,耳边就传来喏喏嗫嗫的声调,可那服务员说话声音太小,他耐心问了两次,也没听清对方说什么。

后面还是萌萌开口解围,语气轻柔,耐心十足的问了五次,这才明白那女服务员在说什么,那女服务员说什么来着,对了,她说她亲人有重病缠身,需要很大很大的一笔钱,希望萌萌可以出手相助,那女人当时好像还下跪了,口口声声说只要萌萌出手相助,她日后愿当牛马相报。

他的乖宝最见不得人这幅样子,二话不说的就全部应允了下来,只是后来忽生变故,赫连萌失踪再现沉睡许久,他出国,许多人都离开了江州。

“陆远,红慧的家人,五年前有没有忽然去世的?”

这话说的好生奇怪“红慧是孤儿,哪有亲人,她从小也是被收养的。”

“那她的养父母呢,现在都健在吗?”墨煜然换了个问法。

陆远摇摇头“红慧的养父母在红慧结婚前不久,因为旧病突发相继离世。”

“生病了?”

墨煜然那张英俊的面容有一半挡在阴暗处,陆远一时有些看不清,只能依稀的听到对方在呢喃些什么。

“红慧的丈夫做什么?”

“一个普通工人,夫妻两个租房子住,生活拮据。”剪短的一句话将红慧的生活叙述清楚。

“有没有查她的银行账户。”

“查了,除了固定工资没有多余的进账。”陆远有问必答,但是对墨煜然这样前后不搭调的问法感到不解“煜然,你是觉得那个红慧有问题?”

“不是有问题,是肯定有问题。”

陆远闻言神色顿时变冷,低头思索了下“我再去查一下红慧的底。”煜然的判断很少有错误,既然用十足十的口气说红慧有问题,那对方肯定是有问题,他现在要去将红慧从出生到现在的资料都要查看一番。

“这事不急,我让你叫的人,怎么还不来?”

墨煜然双手插兜,面无表情的看向窗外,来去匆匆的人影,心想萌萌若是醒来,最想吃的是什么。

陆远闻言低头看了眼腕表“快到了吧。”话音刚落像是想起什么,面色有些尴尬“煜然,格格重感冒,你要不要带个口罩。”

“你怎么不早说!”

“我现在说也不晚。”

“她感冒了,你还让她来看什么病,你不怕她把病菌感染给萌萌。”

陆远被噎的没话说,嘴巴张了张,最后站在原地充当背景墙,看着在病房里走来走去的墨煜然,内心感叹,这人果然只在乎萌萌,对方一个小感冒,他一副大敌当前的样子,若是这感冒落在萌萌身上,这人会不会疯。

“我现在去给格格说一声,别让她来了?”

墨煜然忽然站定身躯,眼角余光瞥了眼陆远,缓缓吐出两个字“晚了。”

陆远还没来得及反驳,门口处传来敲门声,一下一下,不慌不急。

扣扣扣

扣扣扣

“进”

格格听到病房里传来低沉带着熟悉的嗓音后,隐藏在口罩下的面容有丝紧张,眼底却闪过一抹坚定,缓缓推开眼前的这扇门,在看到陆远站在窗户前时,内心更加紧张,这人她虽然见的不多,可这男人和她说话时总是带着一副奇怪的腔调。想到今日来的目的是看望赫连萌,将带来的水果放在桌子上,走到病床的一侧。

“墨少,萌萌好些了吗?”

“好些了”

“那··萌萌什么时候会醒来?”

墨煜然起身捏了捏被角,又用棉签蘸了温水,润了下赫连萌干涩的唇瓣,这才转过身看向站在病床另一侧的格格。

“你挡住阳光了。”

“恩?对不起,墨少,我不是故意的。”

“你感冒了?”

墨煜然微抬下颚,略微打量着眼前带着口罩,一身黑色打扮的格格,这丫头和圣诞节那日的装扮相差太多,那日这人可是光鲜亮丽,可眼前这幅样子普通的很。

“昨日出门吹了些风,回到酒店就感冒了。”

“生病了就要及时吃药,硬挺只会加重病情”

格格站在床边,原本要坐下的姿势硬生生的停在原地,眼前的男人是怕她将病毒感染给萌萌吧,想到这里,她急忙站定身躯又是道歉又是作揖,将谦卑和小人的姿态,做了个十足。

“是我粗心了,阿嚏,竟然忘了萌萌还在生着病,也谢谢墨少的关心。”

“这话我是替萌萌说的,萌萌若是醒着,绝对会关心你,说不定还会亲自去药房买药,说不定还要看着你吃下去。”墨煜然说到这里,眼角含笑,转过脑袋看向病床上依旧沉睡的女孩儿,动作轻柔的拢了下赫连萌散在枕头上的长发,顺手拿起放在小桌上的梳子,一下一下的整理那些散落的发丝。

“陆远,带着格格去看下医生,开些药,看看医生怎么说,别是流感。”

“是,格格,我先带你去看医生。”

“我··”

“走吧。”

格格见墨煜然手下细心的动作,再看眼依旧沉睡的赫连萌,紧咬下红唇,利落的转跟着陆远的步伐离开病房。

“陆先生,萌萌从住院到现在都没醒过吗?”

“昨日早上退烧后就醒来了,这不是病来如山倒嘛,有些嗜睡。”

“陆先生与萌萌很熟?”

格格这话从口罩里说出来,传到陆远的耳中,沉闷的变了味道,那双挡在镜片后的双眼带着犀利的审视,只是看向格格时,又变得温和如初。

“没你熟。”

格格被这话逗笑了“您是墨少的特助,认识萌萌的时间比我长多了,怎么会没我熟。”

“穆医生。”

格格听到这话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医生的办公室门口,再抬头看了眼门上的几个字,心底一惊“陆先生,我只是一个普通感冒,用不到专科主任给我看病。”

“专科主任怎么了,专科主任也得治感冒发烧吧。”

陆远微微一笑,已经抬步敲了下门,走进办公室“穆医生,这是我的一个朋友,昨天不小心吹了些风,嗓子有些不舒服。”

穆森看到陆远后面站着一位武装严实的小姑娘,内心有些好笑,这姑娘裹成这幅样子,打算捂一身痱子。

“先坐下来,是嗓子不舒服吗?”

“恩。”

“把口罩摘下来,张开嘴巴。”

格格见陆远就站在办公室靠门的位置,见她回头,眼神带着鼓励,这让她心底更加不安,也不知道对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穆森大致的检查了下,就拿起笔在单子上奋笔疾书,十秒钟不到就将单子递给格格“这是药单和用量,去一层最右边的药房拿药,药房的右手边是缴费窗口。”

“谢谢医生。”

“喝酒对身体不好,你又感冒还是少喝酒,尤其是洋酒。”

“呃··我知道了。”

陆远听闻后神色不变,见眼前的人只是普通感冒顿时放下心,将格格送到医院门口就转神回到病房。

中间接了个电话,低头思索了下,将电话的内容转告给墨煜然。

“煜然,下面的兄弟告诉我,说白月桐昨日回了一趟旧宅。”

“她去那里做什么,约会情人?”眼神满是鄙夷。

陆远内心暗叹口气,眼前的人什么时候能正常说话,暗自看了眼躺在病床上依旧睡觉的赫连萌,真诚的祈祷快点醒来吧。

“你耳聋了!”

“被你快喊聋了。”陆远怕墨煜然真的会让他变成聋子,急忙将剩下的话说了出来“她一个人进去,没待多久就出来了。”

墨煜然听到这里,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白月桐怎么会无聊到大半夜就去旧宅,那处宅子在萌萌出事后,也被那人拿去变卖,几经周折这才转到他手中,前年他回国的时候去过一趟旧宅,将里面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翻到什么,这女人到底在找什么呢。

“煜然,我们要不要今晚也去一趟旧宅?”

“不用了,这件事后面再说。”

“你去年有余,让厨师做一份灌汤包,一份云吞,还有一份小米粥,再准备一份小菜。”

“好,这饭是准备两份吗?”

墨煜然闻言,气急反笑,看陆远的眼神直发毛“你说呢。”

“我懂了,懂了。”

陆远知道眼前的人此时心情不好,三步并两步的走出病房,给刘安打了个电话“以最快的速度,让你们家厨子做出一份灌汤包,一份云吞,一份小米粥,还有精美小菜,不对,是两份,全部准备两份,我一会儿就到。”

“你吃的完吗?”刘安说着话从办公桌起身,出门时将门带上,一路左转右转的走到后厨。

“吃的完吃的完,这是总裁和夫人的。”

刘安听到这里,立即明白对方这是什么意思,神情也变得严肃“那我先挂了,一会儿见了再聊。”

陆远舒口气,上车后一个急转弯,车子转了个方向,向年有余驶去。从医院到年有余的路很顺畅,其中还会经过他口中的旧宅,可他今日出门有些焦急,并没有多去关注,所以也没有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就从马路对面正大光明的走进旧宅的那个小区。

······

“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

“我要说的话,电话转述会显得没有诚意。”

“白大夫,现在是信息时代,语音说不清可以发讯息,为什么非要见面。”

“因为有很重要的事。”

白月桐说到这里,将帽子摘下,露出她那张保养得体,没有丝毫岁月痕迹的五官,浑身上下散发着浓厚的学者气息,一举一动温婉动人。

“你!”站在白月桐对面的男人,身材壮实,但是右脚微跛,身上穿的也是廉价T恤和牛仔裤,下巴满是胡渣,黑眼圈极浓,头发一缕缕的贴在头皮上,十分狼狈。

“我怎么?我供你吃,供你喝,你难道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

“我没有!”

“不见得吧,我见你这几日心情还不错,只是啊,做人要知恩图报,你说是不是?”白月桐说到这里,笑的明媚动人,只是那张嘴巴说出的话,让人心寒。

“我···你不是回来了吗?”

“你还好意思说我回来了,你难道不清楚我之前是怎么离开江州的,这里面的原因,你最清楚!”

“你不要再重复那件事!”那个浑身狼狈的男子气急败坏,好几日不曾合眼,此时他的眼球充斥着红色。

“我偏要说,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被医院辞职,你现在告诉我,你后悔了,呵呵,没门!”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曾华民,你心里最清楚,你若是不喜欢做那件事,那我可以去找你妹妹,你妹妹可不知道这世界上她还有亲人。”

曾华民一脸错愕,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气质温婉,但说出恶毒词语的女人,他当初是魔障了吧,所以才会去相信这个女人的花言巧语,相信这个女人可以帮他们解决一切问题,想到她刚才提到的小妹,曾华民仿佛失去所有力气“你有什么事我都可以去做”

“你早这样说不就好了。”白月桐将帽子再戴到头上,抿唇一笑,“你母亲最近需要很大一笔钱吧。”

曾华民隐藏在阴暗下的面孔,苍白的五官毫无血色,对方说的对,他的母亲最近需要很多的钱,那数字对有钱人来轻描淡写,对他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舔了下干凅的唇瓣,那一双猩红的双眼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不忍,下一秒又恢复成麻木的神情,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扮,转过身看向挂在墙壁上一副照片,镶嵌着复古花纹的相框,照片中一共有五个人,相视而笑,相依在一起的夫妻,前面一排是三个小孩子,一男两女。

······

夜幕再次降临,墨煜然双手将水盆放至在卫生间,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九点五十五分,深邃的眼神一直望着依旧紧闭双眸的赫连萌,轻声开口“乖宝,我允许你再偷懒睡一晚,明天早上记得要醒来啊,再这么睡下去,你会变胖的。”

床上陷入睡梦中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安静的病房中只有女孩儿轻如羽毛的呼吸声,墨煜然见此嘴角弯起的弧度越发温柔,将床头灯的灯光调暗,转手掀开被子一角,修长挺拔的身躯下一秒就钻了进去,右手搭在赫连萌垂放在身体一侧的手上,力道适中,而他整个人呈侧卧的姿势,额头抵在赫连萌的发顶上,微微闭上双眼。

赫连萌这一觉睡得时间不短,整整昏迷了五天。

睡梦中的她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那些画面好像定时炸弹一样,被人在指定时间,按下播放按钮,争先恐后的挤进她的脑子,让她头痛欲裂,只想一直睡下去再也不愿醒来。

她像一个局外人站在那些人身边,看着那些人露出惊恐,狡猾,恶毒,幸灾乐祸还有那些意味不明的眼神。

赫连萌看到了自己的童年,看到了母亲和父亲领着她和哥哥一起出门玩,看到了从小就跟在哥哥身后的风随溪,还有被母亲领进家门改名换姓的孤儿,赫连左司。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坐在餐桌上,吃着父亲大人亲自下厨做出的美味佳肴,她看着画面中的四个小朋友,为了多吃一根鸡翅,上演筷子大战,为了得到父亲的赞赏,三个男孩子每日回到家就回到房间去写作业。

下一秒,她看到了一个亭亭玉立,嘴角扬起明媚笑容的自己,脸颊两侧的酒窝若隐若现,左手挽着有着紫色眼眸少年,少年一旁还跟着一位不爱笑的少年,三人一同上下学,赫连萌还看到画面中的女孩儿穿着的校服,别在胸前的校徽上写着四个字。

江州一中。

她想跟随着那几人一通走进学校,眼前却涌上一团白雾,再睁开眼就看到自己被母亲训斥,她和哥哥跪在地上,那个扬起马鞭最后抽打她身体的女人,露出八颗洁白牙齿,嘴巴一张一合,她听不到,却看到马鞭无情的从空中落下,狠狠的甩在她的身上。

她感到不可思议,母亲为什么要打她,父亲这个时候去了哪里,眼前画面变得模糊时,她似乎看到一张相框摆放在家中案台上。

眼前再次清晰时,她看到了自己和墨煜然在一起,可画面中的墨煜然眉宇间还带着青涩,一双黑眸灿若星辰,走到那里都是焦点。她看到墨煜然带着她去爬山,看到墨煜然一同和她上下学,看到他们二人相伴去寺庙祭拜。

她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自己,眉宇间带着自信和张扬,代替学校去参加比赛,对画面有极高的天赋,一张画作让她举世闻名,然后还开了一间工作室《Y。羽》。

最后她看到自己躺在一张手术台上,周边围绕了许多穿着墨绿色手术服的人,那些人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对眼睛,她看到那把泛着冷光的手术刀划过她额头细嫩的肌肤。刀柄划过肌肤,刺骨的疼痛让赫连萌忍不住想要逃开,却发现四肢被束缚。

痛!

她可以感觉手术刀在脑海里翻江倒海,那种疼痛传达全身,通过血液,透过骨缝,无孔不入。

赫连萌是被疼醒的,睁开眼的那一霎,看着头顶是白色的墙壁,有一瞬间的恍惚,还以为自己被束缚在手术台上,可空气中飘着一股若有若无,幽香苦涩的竹叶凝露的味道。

“然哥哥。”

那双带着迷惘的黑眸缓缓合上,她怎么可以忘记,忘记原来发生过的所有事情。想起那个一直陪在她身边的男人,没有怨言,还时时想办法逗她笑,赫连萌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紧咬贝齿,眼角的泪水滴答滴答的落在床单上。

墨煜然推门而入,就看到病床上鼓起的山包,眉梢一挑,开门的动作停在那里,修长的身姿僵在原地,看着那鼓起的山包不停的耸动,脑海里闪过一种答案,可他此刻却不敢上前,他怕这是一场梦,害怕眼前的都是幻觉,怕他迈出一步后眼前的景象就会消失。

那张英俊异常的面容满是纠结,最后竟伸出手暗自掐了下他的大腿,感受到大腿上清晰的疼痛时,他才后知后觉的发一个事实。

他的乖宝醒了。

赫连萌醒了。

“乖宝,乖宝。”

赫连萌咬着牙藏在被子里无声哭泣,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大把大把的落在床单上,可在她听到这再熟悉不过的两个字后,耸动的肩膀停了下来,泪珠却更加猛烈。

墨煜然叫了几下,见隐藏在被子中的女孩儿没有任何反应,一对剑眉顿时皱成一座深山,伸出双手将连人带被子圈在怀里。

“乖宝,乖啊,把被子掀开好不好?”

那说话的口吻温柔的就像哄三岁小孩子一般,墨煜然眼角含笑“乖啊,让我先看看,我只不过是出去了一趟,你怎么一个人开始玩捉迷藏。”

赫连萌藏在被子里,贝齿紧咬唇瓣,将唇瓣咬破都没感觉到,她现在不敢说话,她怕自己忍不住,她怕自己一说话会控制不住自己。

抱她的人是谁啊。

京州墨家墨老爷子的独孙,墨家的唯一继承人,含着金钥匙出生,从小到大一直都是焦点,有着雄厚的家世背景,良好的教养,每每说话时,眉梢微挑,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可墨煜然哪是平易近人,做事雷厉风行,总喜欢在最后的关头给人致命一击。

“萌萌,我掀开被子了哦。”

墨煜然见怀中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走错病房,可看到病房中熟悉的摆设后,又在内心给自己打气,内心告诉自己,这丫头肯定是在害羞,他知道赫连萌脸皮薄,也不愿再开口打趣,修长的手指扯动手上的薄被。

他动一下,薄被里的人动上两下。

他用三分力道,薄被中的人使用五分力道。

墨煜然手臂再次用力,裹在薄被中的人开始扭动身躯,这一发现让墨煜然感到不解,手上的力道加大,却也掌控不让薄被中的赫连萌误伤,可几次下来之后,墨煜然发现赫连萌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沉默的不让他去掀开薄被子,这让的认知让他感到烦躁。

“萌萌,你松手,让我看看。”

······

“乖,是不是做噩梦了,跟我说说,老公去给你报仇。”

······

“乖宝,掀开被子,你这样会喘不上气的,再这样下去,我一会儿可要用法式长吻来惩罚你。”

墨煜然一连说了许久,可被子中的人一点反应也没有,这让他那双深不见底犹如深潭的黑眸快速闪过暗芒,难道他刚离开的这一段时间有人来看过萌萌了,难道这里面的人根本就不是赫连萌,想到这里他面色大骇,双臂紧紧抓住那如山丘的小包,用力一掀,伴随着冷酷无情的话语。

“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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