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大帐之中,一切依旧是显得井井有条,一个玉面银甲的小将军,手持一封书信,正在逐字逐句认真地观看,一会儿,便有冷汗顺着鬓边滴落了下来。
袁继业手里捏着京城里祖父的来信,此时心里却是万分得焦急。
这是谁造的锥心之语呢?不管这事情是真是假,这等谣言一出,都是在皇上的心里埋了一根刺啊!这以后,表弟两口子还有好日子过吗?
这几日,表弟的精神越发得好,武艺更是进展神速。特战队现在的训练结果也出来了。效果是真的不错。他们已经打算在南路军中推广。现在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着。
紫云关关高城厚,自古便是天启抵御外敌的第一道关卡。而营中几位老将军考虑到南路大军的风头出得太足,怕几位皇子的面上挂不住。只是吩咐众将官据守城池。并无任何出格的举动。按说,已经是收敛了锋芒了。
现如今,南路大军正是养精蓄锐,枕戈待旦,只待皇命一到,便能够会同西北东三路大军西进,一起发起总攻便足以打退联军。
可这时候却传来了这样的传闻,这可叫人如何是好呢?
表弟这几日是越发有了些乐不思蜀的感觉。每日里也不似以前一样早出晚归的来军营之中报道。便像是现在,这都快辰时了他竟然还没来军营。
哎!当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不过……若换做是自己,恐怕还不如他吧?……袁朗苦笑一声,打马向着世子府而去。
此时的紫凤空间里已是一派姹紫嫣红的热闹景象,绿野里阡陌纵横,灵草灵花争奇斗艳,微风吹动着白色的纱帐,摇摆的云床里不时传来一声声似欢愉似痛苦的娇吟之声,打破了空间里寂静的春色。
知画在门前轻轻地叩门,叫道:“世子爷,世子妃,可起了?”
九儿猛地惊跳了一下,把杨煜绞得“啊”的一声,竟是出了。
九儿“扑哧”笑着,打了男人的胸口一记:“还不起来,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
杨煜无奈笑笑,亲了亲九儿的小脸。两人转眼来到了卧室。男人没好气的冲外边喊了声:“打水来”。门外答应一声,几个丫鬟鱼贯而入。
杨煜和九儿都是不习惯别人近身伺候的。所以,自开府杨煜便立下了规矩。
所以,东西摆好之后,几个丫鬟转身都出去了。只知画支支吾吾说了句:“世子爷世子妃,东平王世子殿下到了,说有急事求见。”说完,知画也忙不迭地出去了。
这东平王世子说的就是袁继业,
他祖父当年在东征的时候,曾救过老皇帝的命,因此在封异姓王的时候,便被赐封为了东平王。
九儿闻言便是一惊。这几天云翼着实是惫懒了些,可不是那些老将军要他韬光养晦,隐藏锋芒的吗?再说,袁继业平时虽然懒散,但正事上面一向是不会有半分懈怠的,既然云翼不在,他是很少会在这个时间出军营的啊?莫不是有敌来犯了?!
两人连忙急匆匆洗漱了来到正堂。
只见那袁小柿子头一回正正经经地坐着,并没有东倒西歪,更没有捏着他那把从不离手的折扇。这下两人登时便觉出了事态的严重来。
杨煜冷肃着一张脸,大步进了主位坐了,问道:“可是出什么大事了?”
袁继业看着二人叹了口气,拿出了祖父的信递给了男人。
杨煜轻蹙了眉头,展开了信,一观之下,也是惊得冷汗涔涔而下。
“这计好毒啊!看来那些老将军说的没错,我是太过高调冲动了。”说着犹豫了一下,将信递给了身边面露焦急之色的女人。
九儿急忙接过了信,也是看得一头的冷汗。这是谁的诡计这般恶毒啊?
她如今却是有苦说不出。坏就坏在那天师确实是没有看错,她身上的确是有了紫凤的印记。而且那印记从皮肤里透了出来,还水洗不掉,连粉都盖不住。若是叫人看见,自己就是跳进了黄河也洗不清了。
三人对视了一眼,皆低头不语。
九儿沉吟片刻,突然抬头望向了杨煜:“云翼,我中了毒,你可以请皇上为我做主,遍访名医啊……”
袁继业吃惊地看向九儿,语气不由焦急起来:“你中毒了?中了什么毒?可要紧吗?”
九儿看向袁继业微微笑道:“不妨事,就是你暂时做不了叔叔而已。”
杨煜闻言却是眼睛一亮,道:“对啊,丫头你可真聪明。”
接着就将九儿如何中毒之事一一说与袁继业听了。只隐去了九儿得到空间的事情。
袁继业深深凝眉叹道:“这一对儿母子倒是送了个好把柄来。”
杨煜道:“我人证物证俱在,这回定是要闹到御前。此事当宣扬得越大越好。九儿无子又怎么能做这凤凰,谣言自然便不攻自破。”
袁继业踟蹰道:“可是,你们没有子嗣……九儿你这毒,当真连你自己也解不了?”
九儿笑了笑,望向了杨煜。
男人苦笑了下,沉吟片刻道:“这毒……确是难解了。到时候,实在是我命里无子我也认了。”
袁继业听闻不觉也皱起了眉头,回头望向了微笑端坐的九儿。
这女子一身水蓝色的纱衣,露出白色的绣着浅蓝金丝莲花的里衣,重重叠叠的纱裙只在裙尾绣了一朵朵的白莲,她在额间点缀一朵半开的莲花,更衬得她肤如凝脂,眉目如画。她微笑着坐在那里,竟让人有一种仙子临凡的幻觉。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儿,却被人害得今生都可能做不了母亲。
袁朗心里火烧火燎的有些痛。一时想着,若是她跟了自己,定不会让她受这些委屈。
刚想到此,袁朗不禁就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丢开了这些念头,急急移开了视线道:“既然你们已有了对策,那我便回军营了,营中不可无帅。”说完对着二人叉手施礼就要告退。
杨煜急忙道:“继业等等。”男人转身捏着九儿的小手,道:“我与继业一同前去,你若闲极无聊……”
九儿一听此话,眼睛便亮闪闪盯住了男人,那水汪汪的大眼里祈求希冀的光芒令得男人实在开不了口拒绝她的要求,“……便……来看看……”
九儿兴奋地福了一福,叫道:“谢世子殿下。奴家去换衣服,你们等等我啊。”
看着九儿像穿花蝴蝶一样地迅速飘走,杨煜不免苦笑了两声。“这就是债吧!自己大概欠了她几世的债,也罢!今生便让他一并全来还了。”
他只得宠溺地望着女子早已远去的背影笑了笑,吩咐人更衣。
袁朗在一旁看着这对小夫妻,从心底里深深得羡慕。心中也早知,今生定是与这女子无缘了。
杨煜恰在此时,回头看见了好友失落的表情,想了想道:“继业,你府中姬妾无数,却不如正经娶个夫人。再这般游戏人生,等于是在蹉跎岁月了。”
袁继业撇撇嘴,恢复了他那邪肆的纨绔模样,道:“你当人人都有你这般好运,能找到这么可心的佳人。京城中那些全不过看中东平王的权势,哪一个是真心对我这个人的。我那么多姬妾是怎么来的你还不知道吗?”
却原来,这袁朗跟杨煜正好是两个极端,他少年时疯狂的恋上一位大家小姐,爬墙钻洞的找机会和佳人幽会。
少年人的爱情纯真又炽热,却没想到有一回却无意间看到那小姐竟背着她和四皇子暗通款曲。他亲耳听到那女子在四皇子面前嗤笑他的无知,莽撞,粗鄙,简直是说得一无是处,竟还言道,若不是要帮着四皇子拿到这准东平王妃的身份,她才不屑与他这个长着一副小官脸的武夫周旋。
袁朗一时激愤竟上前与四皇子打斗了起来。
到底是年少气盛,此事自是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便是从那时起,东平王府便算是与威王一脉结下了仇怨。
后来,皇上做主压下了这桩风流公案。皇后也强势地放话说,皇家绝无可能与这种粗鄙放荡,德行崩坏的女子有任何瓜葛,愣是撇清了四皇子与那女人的关系。
只是,这一来却是令袁朗风流的名声在京中传了个遍。那女子名誉也毁了,还累得家族受了莫大牵连,被送入了家庙等死。她走投无路,逃了出来,自此便每日堵在东平王府前,叫嚷着叫袁朗负责。
袁小世子则冷笑两声,一顶小轿从侧门将之抬入了王府之中。自此后便也心灰意冷,但凡是碰到对他挤眉弄眼,暗送秋波的,一律抬入府中,扔在后院。导致府中姬妾泛滥,他却直到如今二十一岁了还未娶正妻。
在京中,他和杨煜一直是形影不离,一个“断袖”,一个“滥情”,倒是相得益彰,很是登对。
直到杨煜找到了九儿,他才惊觉自己如今还是形单影只,一颗心也逐渐萌动了起来。
但他自诩是个正人君子,也绝做不出夺人所爱,拆人姻缘的事情,虽说阴差阳错间已是情根深种,也只得将那萌芽的情谊深深地埋藏在了自己的心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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