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病房,憋屈在心底的火苗直往脑门上蹿,姜余给烧的差点失了神,凑在窗户口续一口新鲜的空气。
被亲生母亲抛弃,不受父亲家庭欢迎,被数不清的人排挤。
多么艰难的路她都走下来了。
现在竟有人对着她未来的孩子指手画脚,践踏他(她)的人生。
这是她绝不能容忍的。
如果她的孩子不能光明正大的诞生,她宁可不要。
混着白玉兰香气的凉风拂过,冲淡了些许急躁的情绪。
她自嘲,原本她还没想好如何结束这场荒谬的婚姻,这下连谢景宸本尊都无法反驳她了吧。
这场婆媳之争刚开始,她就决定退出了。
走到陈筱雅病房前,她看到几个护士焦急地等候在门外。
“姜余!”叶怀忞在身后叫住了她,看得出他是跑来的,吐息急促。
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叫他来的了。
“叶医生找我?”
“对,我来告诉你,药都已经煎好灌装了,待会去我那里拿。”
提到药,姜余想到了这些名贵药材的主人。
“好,我过会去拿,”转头她问护士,“里面出什么事了吗?”
护士看到她身后的叶怀忞,纷纷围了过来:“叶医生,怎么办,陈医生的婆婆来了,在里面骂骂咧咧的,陈医生还不让我们进去。”
叶怀忞皱眉犹豫起来。
姜余听闻后,二话不说就要上前去推门。
护士拦住她:“不好意思,小姐,你是家属吗?如果不是不能进入。”
姜余甩开护士的胳膊:“有的人生来就不配做家属!”
话音刚落,她便撞开了房门。
病房窗台边,陈筱雅和她的婆婆,一个穿着宽大冗长明显不合身的旗袍的中年妇女正在争夺着什么。
见有人闯入,陈筱雅略显惊恐的松了手,她的婆婆抢得了机会,只听见重物砸到地面的声音,一条细细长长的水流从病床中缓缓流淌过来。
“我的花……”陈筱雅捂着嘴,跌跪下去,消失在病床那头。
门口的护士听到声响,终于按捺不住想冲进去,但被叶怀忞阻止了。
“让里面的人处理吧。”
姜余的那句话涤荡在他心里,从她闯入的那一刻,他似乎对家人的感触又深刻了许多。
姜余三步两步上前,将陈筱雅扶起来坐下,凌乱的长发遮住了整张脸,姜余只能看清对方手中拿着的一支残花。
原来婆媳争夺的是一个塑料花瓶。
陈小雅的婆婆不依不饶地骂道:“我是为你好,你对植物过敏,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的孙子可怎么办。”
陈筱雅无力的解释道:“我只是偶尔对柳絮等花粉过敏,和花有什么关系。”
“那不都是一回事!在家里我就和你说了,谁知你竟然偷偷跑到医院里养花来了,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昭伟考虑考虑,他们事务所里就他没有儿子了,现在就和我回家。”
说着就要来拉陈筱雅。
姜余挡在前:“这位阿姨,你看看这里什么地方,筱雅姐生病住院,没有医生允许,不能出院。”
那婆婆瞪着吊白眼,嚷道:“你谁啊,我带我儿媳回家管你什么事,她没病,就是给我儿子惯的,躲着我们享清福呢。”
陈筱雅深呼一口气,绝望的辩解:“我没有。”
抑郁症这三个字溜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
以她没有学识的婆婆的见解,这种病大概听都没听说过。
那婆婆得意地挑了挑眉:“你看,说不出来了吧,你瞧我家丫头怀孕就没你事儿多,过中秋还给我包了1000块钱的红包,你呢,我辛辛苦苦伺候你不行,还非得装病上这儿来,家里的下人们都给我使眼色,怎么了,我儿子的家我住不得吃不得了?”
姜余有印象,陈昭伟一家老小都依附在女方家,她妹妹找了一个混混,不工作只玩乐,那次生日宴她也看到过他们,穿金戴银,好不张扬。
她拦住了陈筱雅,冷嗤道:“请问你家女儿哪里来的钱给红包?”
那婆婆怔了下。
姜余又道:“听说你女儿女婿都没工作吧,钱究竟哪里来的呢?不过我们筱雅姐不会计较这些的,既然你女儿那么孝顺,筱雅姐自然也是要表示下的……”
提到钱,吊白眼下微微笑起了褶子。
陈筱雅也不解地抬眸看她。
姜余安抚地搂紧了她的胳膊,笑道,“同样,她会给自己的母亲送一份红包去,既然是比孝心,金额肯定比这多,筱雅姐,你说好吗?”
陈筱雅迟疑的看着姜余,印象里,她和这个女孩见面次数不多,但每一次相见,都莫名的投缘,压抑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在她鼓励的眼神下,陈筱雅鬼使神差的点点头:“是的,我会给我妈发的。”
一旁的婆婆已经气得脸煞白,刚要破口大骂,病房门打开,陈昭伟匆匆走了进来。
跟着进来的还有叶怀忞。
“妈,你怎么在这儿。”
见到儿子来了,那女人便扑了过去,撒泼打诨地哭诉起来。
连姜余的份也一并骂了进去。
听得叶怀忞脸色很难看。
陈昭伟看了眼妻子,抱歉的笑笑,然后向自己母亲解释:“妈,筱雅是病了,我们回去再说。”
“我不回,我孙子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她气鼓鼓的坐在病床边上。
姜余趁机站到陈昭伟面前,冷冷道:“陈律师,借一步说话。”
语气冰冷,带着不容置喙的眼神。
陈昭伟凝了凝眉,点头同意。
过道上,姜余问道:“你知道筱雅姐生病的事?”
陈昭伟为人清高,又是金字牌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只有别人对他客客气气的说话,很少遇到像面前的女孩这样,态度冷淡,咄咄逼人。
但她是谢景宸的女人,他可以为她破例。
“是的,姜小姐,是我送筱雅来的,她不想张扬,所以我没有告诉母亲。”
姜余不耐的摆摆手:“好,这件事先放一边,能否请陈律师告诉我,你现在还在和陆思乔来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