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〇章 鸠占鹊巢
1.
4月26日，春天给孙力和刘向阳打了个告别电话，带着学生们踏上了归程。
上午十点钟，春天带着学生浩浩荡荡地回了户山中学。
安排学生在画室内放好随身携带的绘画工具，按照惯例，春天先去了校长室，准备向赵志强汇报这次外出带考的事宜。
隔大老远，春天就看到校长室的门大开着。
春天感觉有些纳闷，这有点不太符合赵志强的一贯作风，赵志强在办公室的时候，都是喜欢门窗紧闭，即使是大热天也是如此。
春天紧走几步，站到了校长室门口。
令春天感到惊诧的是赵志强并没有在校长室内，赵志强的高背紫藤椅上端坐的是教导主任王一川。
春天一时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该怎样开口打招呼，因为在春天的印象中，赵志强的这个座位是从来不会让别人随便去坐的。
王一川恰好抬头看见了一脸惊愕神情的春天，忙笑嘻嘻地伸手招呼他。
“呵呵，小春啊，带考回来了？愣在那里干啥？快点进来”王一川的笑容让人感觉和蔼可亲。
“王老师好！”春天回过神来，连忙向王一川问好。
“呵呵，好好好”王一川连声应着，随即站起身朝春天走来。
春天也紧走几步，站到了王一川的面前。
“小春啊，快请坐，”王一川指了指沙，“这一个多周的时间难为你了，一个人带着这么多的学生东奔西跑的，操粹了心。怎么样？一切都还好吧？”
“操心倒没什么，万幸是学生没有出任何状况，各个考点的考试也都很顺利，”春天边说边坐了下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年肯定又是一个丰收年，只要学生文化课的成绩能提得上去，二十六个人我保证能考上二十个。”
“那感情好，那今年中考咱们学校肯定又会放一颗卫星。”王一川笑嘻嘻地递给春天一支“泰山”香烟，“小春啊，大家都知道你的实力。呵呵，咱们户山中学缺少的就是你这种人才，放到哪里都让人放心这样吧，你也累了好几天了，回去先把学生安顿好，然后好好地休息一下，明天再正式上班吧！过两天找个周末的时间，咱们校委会成员在一起聚一聚，为你好好地接风洗尘你看好吧？”
春天越听越感到诡异，王一川今天的话，根本不像是一个教导主任该说的，倒有些像校长赵志强说话的语气。
尽管心里有疑惑，春天还是强忍住了什么都没有问，忙起身向王一川告辞。
王一川很客气地把春天送出了校长室，再三叮嘱着春天回去好好休息。
2.
告别了王一川，春天满怀疑惑，急匆匆地跑回了画室。
收拾了一些从省城带回来的特色小吃，春天拎着东西就去了初二级部办公室。
正是上课时间，办公室里却是一片嘈杂声，春天隔大老远就听到了吴晓的大嗓门。
春天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办公室的门口，屋子里的七八个人，围在一起吵吵闹闹地争论着什么。
“哈哈，咱们老大回来了！”还是吴晓眼尖，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春天，连忙大叫着跑了过来。
吴晓一喊，办公室里立马静了下来，屋子里的人都转过头把目光投向了春天。
“什么老大？你以为是黑社会啊！”春天笑骂一句，随手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吴晓，“从省城带回来一点土特产，请老师们尝尝。”
刚刚静下来的办公室里再次喧闹起来，有好吃的东西，人们总是很兴奋。
趁着人群的喧嚣，春天偷偷扯了吴晓一把，然后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吴晓也很知趣，伸手从桌子上抓了一把零食，也随即走出了屋子。
春天直接去了画室，吴晓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
到了画室，春天把门一关，转过头盯着吴晓。
“小春，出大事了！”还没等春天开口，吴晓就迫不及待地嚷了起来，其实也早就猜得出春天找自己过来所为何事。
“小点声，”春天呵斥了一句，“到底生了啥事情，慢点说！”
“户山中学变天啦！”吴晓倒也乖巧，压低了声音对春天说。
春天扯过两个马扎，递给了吴晓一个，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
“慢慢说，捡重点的说，”春天递了一支烟给吴晓，“我今天怎么感觉学校里处处透着怪异？”
“怪异？更大的怪异还在后面！”吴晓一字一句地慢慢说着，“户山中学现在的校长是王一川，当然，是代理！”
“真的假的？”春天惊得差点要叫出来，“代理校长？这不是鸠占鹊巢吗？那赵志强呢？”
“赵志强还是教委主任。”吴晓现在反倒沉下了心，春天问一句他答一句，把精力都放到了春天带回的土特产上。
“你慢点吃！”春天拍了吴晓一巴掌，“这些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快点儿把经过跟我说说。”
“经过嘛！”吴晓卖了个关子，慢斯条理地说，“事情就生在你走后的第四天，是4月24日，也就是这个周的周一。课间操时间，教导处突然下通知临时召开全体教师会，说是有重要事情要宣布。赵志强没有参加会议，是王一川陪同政府的冯副镇长，还有教育局政工科的一位科长出席的会议。会议是王一川主持，冯副镇长宣布的结果。说是赵志强因为身体原因，主动要求辞去户山中学校长职务，经户山镇党委政府和县教育局协商研究，决定由教导主任王一川暂时代理户山中学校长，后期的其他人事安排再另行决定和通知。”
“就这么简单？没有点儿什么内幕吗？”春天追问了一句，说是赵志强主动请辞，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我所知道的就这些”吴晓把两手一摊，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不过，”随即吴晓又是神神秘秘地小声说，“听有些老师说是赵志强被人告了，具体内幕除了当事人估计没人搞得懂！还有啊，这些天老师们都没有看到过赵志强的影子”
3.
春天知道在吴晓这里也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就把他打出了画室。
吴晓走后，春天点上一支烟，陷入了沉思。
根据吴晓的说法，说赵志强是因病请辞，这个春天肯定不会相信，就是赵志强想辞掉一个职务，也不可能把中学校长给辞掉，除非赵志强是傻子，就是傻子也知道中学的这块蛋糕比教委的要大得多。
看来，在自己走后的这几天，户山中学、户山镇肯定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要不，凭赵志强的个人能量和社会关系，是不会悄无声息地轻易认栽的。
现在，王一川的代理校长已经即成事实。可春天的思想还一时转不过弯来，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王一川，也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赵志强。都说“一山不容二虎”，可是现在户山中学的大院里就虎视眈眈地蹲着赵志强和王一川两尊大神，搞不好就会形成赵志强和刘文化当年两虎相争的格局。如果真的是那种局面出现，受罪的是春天等一干户山中学的中层干部们，该如何去平衡个人与两位领导之间的关系，就成了一门大学问。
还有，王一川继任校长，要提拔和重用的肯定是他自己手下的“两大金刚”和他那个小圈子里的人，虽然不至于会对自己怎么样，但王一川的狡诈却让人不得不防。
连着抽了几支烟，春天终于打定主意，不管王一川是不是代理校长，自己都应该找个机会去找赵志强把外出带考的事情汇报一下，顺便打探一下赵志强的态度。
4.
不知不觉午饭时间到了，学生们的吵闹声把春天从深思中惊醒。
收拾好行李，春天去了宿舍。
路过教委办公室的时候，春天特意查看了一下。教委办的其他办公室里都有人，只有赵志强主任办公室的门是锁着的。
到了宿舍区，春天跟一帮子单身男教师少不得又是一番嬉闹，把带回的土特产每人分了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