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海平和祁连山对梁远谋划的事情知之甚详,听梁远说唐婉极可能答应前些时梁远的提议,以两人的历练也不仅面色微变。
倒是纽璧坚满头雾水的站在房门处,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入职之后,同梁海平和祁连山接触日多,纽璧坚发现了一件较为奇怪的事情,从日常言谈举止接人待物能看出,梁海平或是祁连山都不是收购怡和的最终主导者。
以收购怡和这种庞大的计划,和自己在其中所扮演的核心角色而言,不管怎样幕后的主导者都不会连见一面都吝啬的地步。
纽璧坚用言语试探了几次之后,都被梁海平和祁连山顾左右而言其他的糊弄了过去,使得纽璧坚极度怀疑梁、祁二人是共和国官方资本的代理人。
不过随着德意志银行及时的参合到其中,纽璧坚又推翻了自己原本的判断,以目前的社会环境来说,不论如何德银都不会同国家性质的资金合作,一起谋划一家有着庞大影响力的世界五百强企业,这种严重违反自由世界基本准则的事情德银是不会考虑的。
纽璧坚接到电话时,祁连山有言集团重要人士需要最好的法律顾问,不过还没到十分钟,梁海平和祁连山就联袂找上了纽璧坚的办公室,别说纽璧坚这种老狐狸,就算是职场新丁也能意识到这位重要人士非同小可。
在港岛工作多年,纽璧坚在香港社会有着无比深厚的人脉关系,虽然因为败走怡和使得职业生涯毁于一旦,但私人关系却保留下了大部。诺顿罗氏的合伙人包景致、刘锐劲这两个港岛资深大律师和纽璧坚都有着相当不错的私人情谊。
考虑到梁远提及,不远的将来会把纽璧坚简拔到远嘉大会议级别,梁海平也没避讳直接把纽璧坚同车带到了律所。
难道眼前这个少年是幕后主事者的晚辈?
听着梁远极易引发人想象的言语,思索着近期工作上的种种事情,纽璧坚琢磨着梁海平、祁连山和少年之间的关系。觉得事情的真相好似被一块轻纱遮住,若隐若现的使人心痒难耐。
梁海平和祁连山都知道,一旦唐婉决定由着梁远的性子折腾,香港将会爆发出什么情况,虽然搞不清楚这位欧阳文辉到底哪点出奇,被梁远看中去当闲子。不过想让欧阳文辉短时间内就范,眼下这场官司倒是个绝佳的机会。
祁连山先是想了想梁远话里闲子的意思,果然和以往一样全无头绪,索性不再去想问题背后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开口说道:“大少既然把坑挖好了。填土这种苦力活我来干好了。”
“难得遇到一个重视我的竞争对手,老祁可要尊重对方,把国内的数据合并计算是我欺负他,只把海外部分拿给律所就好。”梁远笑着说道。
不算出口联邦德国的那条逆天的纺织品渠道,仅在国内的中苏边贸中,绥芬河大市场如日中天,把绥芬河火车站每月30万吨的运力垄断了一半。
仅化肥这种单一商品,丰远物贸就已经把进口的规模做到了每月十万吨。除去以货易货的成本、国家税务、绥芬河车站分红、人员开支等费用,化肥贸易每月能为远嘉带来超过5000万的纯利润。
虽说梁远在海外划拉两德马克、美元英镑等货币的本事不弱,但国内这种源源不断的现金流才是梁远放手折腾的底气。毕竟远嘉的根就扎在共和国本土,海外业务不管怎么粗壮也只是较大的枝干而已。
在过去的大半年里,远嘉旗下的香格里拉电气全球营业额在两亿美元左右,丰远物贸欧洲公司的营业额不到四亿美元,看起来并不是很多,问题在于梁远把丰远物贸卖给了德意志银行变现。一下子冒出来六亿美元的现金流,这玩意可是彻头彻尾的纯利润。
六亿美元级别的纯利润在全球企业中是什么概念?
大名鼎鼎的日本半导体基干企业nec在过去的一年里纯利润6.72亿美元,全球钢铁业排名前三的法国北方钢铁联合公司上个年度的纯利润为6.99亿美元。有着悠久历史的联邦德国工业巨头蒂森克虏伯的年度纯利润不过5.86亿美元,同样在本行业具有统治地位的美国米其林轮胎的年度纯利润才5.61亿美元。
统治港岛近百年的怡和系,在过去的一年里整个集团的纯利润还不到五亿美元,此时被香港人视为经营之神的李超人,旗下长实、黄两系企业合并,年利润也没超过三十亿港元。
在以网络、通讯、成熟半导体工业为标识的科技大潮来临之前,六亿美元的纯利润已经是世界五百强企业中的主流水准。
别看此时的远嘉不起眼,合计香格里拉和丰远物贸的纯利润之后,极有可能挤进世界五百强企业盈利能力排名的前两百。
能拯救欧阳文辉的在全世界不会超过200人,祁连山估计欧阳文辉应该都扯不上不什么关系,再说就算能扯上关系,以误工费这种说法而言,欧阳文辉必须想办法证明企业属于自己名下才能解决问题,而这种可能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祁连山这个级别的老总对远嘉整体的现金流心中有数,听梁远这么说不由得莞尔一笑,这位欧阳文辉真是霉星高照,若没有出售丰远物贸这个岔头,远嘉不过是一家较大规模的贸易商而已,怎么可能在盈利能力上把许多世界级企业踩在脚下。
几人说话间,房间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翁承基打开房门后一位四十余岁的华人和一位五十多岁的白人站在门外。
“包爵士、刘律师。”纽璧坚看着来人轻声招呼着。
包景致和刘锐劲都是诺顿罗氏的合伙人,而诺顿罗氏律所是cmb宇航、香港联合信托、亚洲发展银行的全球性法律顾问,此时的远嘉没有上市属于非常纯粹的私人公司,严格地说这两位资深大律师根本就是梁远的私人法律顾问。
事情到了这一步后续根本没有任何的难度。梁远惦记着唐婉来香港的事情,把纠纷彻底脱手交给祁连山处理。
离开律所时,韩道本带来的那几个大汉终于没忍住显露了混社会的江湖习气,拦住梁远的去路表示自己老大没发话不能放人走。
既然事情已经在诺顿罗氏完成了委托开始步入司法程序,梁远哪还有耐心应付这些碍眼的玩意。
梁远同翁承基说了句宁姨快要到了。然后和两个丫头进了海狮面包,只用了不到20秒,翁承基就把拦路五位男子的手臂关节尽数拆掉,在一地哀嚎声中那辆看起来十分土鳖的海狮面包绝尘而去。
等到韩道本闻声从律所出来,连海狮面包的尾巴都没有看到,倒是祁连山摆出一副人就是我揍的。老子就是钱多,医药费我不在乎,有什么不满可以去报警,欢迎你来告我的暴发户模样。
启德机场停车场。
梁远靠在还是宽大的皮质座椅上,看着德高道上如飞梭般繁忙的车流有些发愣。
想着前几天两个丫头和自己聊天时。说起宁建中在不久前因为三峡省的组建问题大发脾气。
长江、三峡工程对共和国甚至整个中华民族的意义毋需多说,整个八十年代关于三峡工程的论证和准备工作就一直没有停过。
不过限于三峡库区糟糕的经济状况,移民问题向来是老大难,这次宁建中发火源自基层的隐瞒。
三峡省筹备组为了论证三峡工程的必要性,在库区拍了一部反映当地人民贫病交加的片子《穷山的呼唤》,不过片子拍好后被许多人士质疑,认为是在给当前农村的大好形势抹黑。
国务院的一位副秘书长坚持不把片子递交国务院,理由是这种反应贫困的片子不能给共和国领导人看,领导看完肯定心情不好。心情不好拍片的人就会挨批,拍片的挨批送片的不也是跟着倒霉么。
最终这位秘书长的螳臂挡车没有起到作用,片子在国务院放映后引起了极为巨大反响。共和国所有在职省`委`书`记、省`长被集中到一起观影,上百份拷贝被送到共和国领导人和历任部长手中。
宁建中看后震惊不已,掩面而泣,长叹:“建国40载,新中国居然还有这么穷困的地方,这是我们的失职。”
当时两个丫头眼圈通红的说着小远。那地方真凄凉,因为饮用水被氟元素污染。很多人都得了氟斑牙,许多和我们年纪一般大的少年未老先衰满口牙都掉光了。吃东西的模样好可怜。
梁远哪能受得住两个丫头的梨花带雨,当时就答应在怡和的事情过后,三人共同组建一个基金会借用远嘉在贸易领域的优势渠道,为三峡库区的贫病问题出工出力。
三峡地区贫困的盖子虽然成功掀开,不过让人愤懑的是,那位体贴领导的秘书长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依旧施施然的做着秘书长。
共和国建国四十年,拥有着世界人口总数的四分之一,在这无匹庞大的人群中既有梁江平、宁雷这种无比坚定的*者,也有道貌岸然、钻营取巧的贪腐堕落者。
这些寄生在共和国肌体上的毒瘤日渐庞大,虽然梁远已经竭尽全力的试图把历史推进岔路,不过这种源自改开初期甚至共和国建国伊始就开始积累的矛盾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还有不到二十分钟,唐婉搭乘的班机即将抵达香港,梁远深知这次唐婉来港决不同以往。
随着火山的爆发,香港置地的收购工作也将随之启动,虽然梁远胆大包天的和唐婉提起过一个声东击西、火中取粟的计划,不过梁远真没想过唐婉有答应的可能。
难道宁姨真的决定,由着自己的性子在香港大干一场?梁远有些忐忑的思索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