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这才将笔放下,“弘皙怎么了。”
“儿臣想请皇阿玛宽恕弘皙。”
“朕并未治他的罪,何来宽恕一说。”
“出事之后,瓜尔佳氏便将怒气撒在弘皙身上,儿臣去看望他时,那瓜尔佳氏竟敢对弘皙动手。”
康熙微微皱眉,“有这事?”
“事情属实,昨日八弟也在,应该有见到。”
但康熙并未太大的反应,“你知道以胤礽的罪过,朕就算流放他们也不为过。”
“皇阿玛宽厚仁德,还望皇阿玛三思。”
康熙将背靠在椅子上,沉思半晌,“既然这样,那便带去你府中教养吧。”
胤禛浑身紧绷起来,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不过康熙似乎又想到什么,继续说道,“年氏已有两子也顾不上照看,那就交于乌拉那拉氏抚养吧。”
胤禛赶紧反驳,“皇阿玛,不可。”
“为何?”
“那拉氏心性不安,恐难教育弘皙。”
康熙边听边拿起笔,继续批着奏折,“既然无人教养,那便加个人吧,管领耿德金之女耿佳玉正值妙龄,知书达礼,就抬进府做格格吧。”
胤禛这才明白,敢情是搁这等着他呢。
“怎么不回话?”康熙一脸平静。
“儿臣府中福晋妾室俱全,并无纳妾之意。”
“朕不是在听你的意见。”
此话一出胤禛就知道,这女人是推不掉了。
当天晚上,耿氏便被抬进了王府。
而此时的胤禛正稳稳坐在兰香苑的饭桌前,并无离开之意。
年世兰夹了块鱼塞进嘴里,“你还真不去啊。”
胤禛仿佛没听见,“你今日这道芙蓉鸡片倒是做的不错。”
弘历好奇,“阿玛去干什么?”
年世兰眨眨眼,“你阿玛娶新媳妇儿了。”
弘历如遭霹雳,噌的一下站起来,“什么?”
清和不知道什么是新媳妇儿,但也学着哥哥张大了嘴巴。
“别听你额娘瞎说。”
“我怎么瞎说了,那轿子下午不就抬进来了。”年世兰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弘历哇的一声哭了,“阿玛你不要我们了吗。”
说罢扑进他怀里,鼻涕口水一大把。
清和也跟哥哥同步哭了起来。
胤禛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你给我起来。”
“我不,我起来阿玛就去找新媳妇儿,不要我们了。”
清和也一把抱住胤禛的大腿,“阿玛不要清和了吗。”
胤禛瞪了年世兰一眼,年世兰有恃无恐的继续吃饭。
胤禛将他俩抱起来,腿上一边放一个。
“阿玛怎么会不要你们呢。”
弘历吸溜鼻涕,“那额娘说的新媳妇儿是谁。”
胤禛转移视线,“是来照顾弘皙哥哥的。”
果然,弘历一听泪也不流了,鼻涕也不吸溜了。
“弘皙哥哥要来咱们家?”
“对啊。”
弘历立马从他腿上下来,说着就往外跑。
年世兰手快,一把拉住,“干什么去。”
“去找弘皙哥哥。”
“他明日才来呢。”
“真的?”
“额娘还骗你不成。”年世兰将他嘴角的饭粒拿掉,“你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儿一早就能见到了。”
然后我们的弘历就美滋滋的走了,真是好哄的很。
“你故意想看爷的笑话。”待他走后,胤禛捏着年世兰的脸颊轻扯一下。
“四爷新得美人,怎么成了笑话了。”
“再胡闹,看爷怎么收拾你。”
这人是康熙明着摆在府里的眼线,他们二人自然清楚,但为了弘皙,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用了饭,二人洗漱完就上了床。
“你还真不去看看啊。”年世兰靠在床头,轻拍着怀里的清和入睡。
胤禛脱了外衣,躺在她身侧紧闭双眼,“闹心。”
此刻的耿佳玉坐在喜床之上,腰背挺的直直的,桌上贴着囍字的红烛已经燃到根部,整个屋子的光线忽明忽暗,她的陪嫁丫鬟莲儿赶紧换上一根新的。
“格格,看样子四爷应该不会来了,奴婢先服侍您休息吧。”
耿佳玉轻抬玉手将喜帕摘下来,露出一脸娇容月貌,“那便休息吧。”
“格格别多想,四爷恐怕是有事绊住了。”莲儿小心说道。
“有什么好多想的,来日方长。”
第二日一早,颂芝刚打开院门,就见耿佳玉含笑站在外面。
“您是……”
“我们格格昨日刚入府。”莲儿说道。
颂芝恍然,“是耿格格吧。”
耿氏点头,“我来给四爷和侧福晋请安。”
“可四爷和侧福晋还没醒……”颂芝为难说道。
“无碍,那我便在外等候吧。”
这一站就是半个时辰,等到耿氏觉得腿都有些麻木的时候,胤禛终于出来了。
“四爷。”
“你就是耿氏?”
“是。”耿氏微微欠身。
“皇阿玛既然将弘皙交于你带,日后要多上心。”胤禛一脸公事公办,完全一副对待教习嬷嬷的样子。
耿氏一早起来装扮,又在这站了半晌,可人家连一眼都没正眼瞧,饶是再好脾气也不禁有些恼怒。
胤禛自顾自的往前走,哪想到耿氏跑到他前面挡住了去路。
“还有什么事吗?”胤禛不耐。
“四爷就对侧福晋如此深情吗。”耿氏不太明白,论相貌那年氏也不至天人之姿,论品行,自己也是大家闺秀出身。
哪里就连一眼的停留都不肯。
“是,情之所钟,矢志不渝。”
耿氏被这八个字惊在原地半天缓不过神,等好容易平复,结果一转头就看到年世兰正站在院门口饶有兴致的盯着她。
“给侧福晋请安。”耿氏赶紧欠身行礼。
年世兰点点头,“进来吧。”
看着她的背影,耿氏深吸了口气,收拾好情绪才踏进了兰香苑的大门。
“随意坐吧,颂芝上茶。”
年世兰一边看着她小心甚微的样子,一边抱着清和大喇喇嗑瓜子,“来我这之前,去过福晋和李格格那里了吗。”
耿氏耳朵听着,视线却落在清和身上,她双手合在一起似乎捧着什么东西,但又空无一物。
耿氏顿了下,“还未。”
“你看,这就是你不周到了。”年世兰娴熟把瓜子皮放在清和手里,“怎么能不先去给嫡福晋请安呢。”
耿氏没有回话,因为她还在震惊于年世兰拿小格格当瓜子皮篓子。
“耿格格?”
耿氏这才回了神,“侧福晋教导的是。”
“既然觉得是那便去做吧。”年世兰摆摆手。
“那,妾身先告退了。”
于是耿氏糊里糊涂的就出了门。
而年世兰怀里的清和还在盯着手中的瓜子皮,“一、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