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耿氏的亲笔信,胤禛的一切想法就都有了落脚点。
第二日胤禛便揣着那封信上了朝,耿德金早已得知此事,看到胤禛踏进乾清宫门的那刻就开始战战兢兢。
但整个朝堂上,胤禛表现的与平时并无两样,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
耿德金不知道,对胤禛而言,这件事再大也不过是家事,绝不可能在众臣面前提及,这是他们父子俩私下的博弈,更涉及康熙的脸面。
皇阿玛亲自指婚结果出这种事,老脸往哪儿搁。
于是下朝后,胤禛见四下无人才自行折返了乾清宫。
见到康熙后二话不说,直接跪在地上。
“禀皇阿玛,儿臣要参一人。”
康熙抬头,“谁?”
“耿德金。”
听到这个名字,康熙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要参他何事。”
“结党营私,参与谋储。”
听到这康熙已经大体猜到发生了什么,但面上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继续说。”
胤禛将那封信双手抬举起来,“皇阿玛一看便知。”
康熙给李德全使了个眼色,李德全赶紧下去将信拿给他。
打开看,康熙心里的猜测得到验证。
好你个耿德金,当时拍着胸脯给朕保证,结果把事情办成这个熊样儿。
“耿德金伙同其女,监视儿臣一言一行,其心可诛。”胤禛添油加醋,“还请皇阿玛决断。”
康熙佯怒,将信一把拍在桌上,震的茶碗都晃了晃。
“这个耿德金,好大的胆子!”
说是这么说,但父子二人心里比谁都明白。
我知道你干了什么,你也知道我知道你干了什么。
但有些事不能放在太阳底下,否则这父子之情就会烟消云散。
于是,只能是耿德金父女做了这替罪羊。
雍亲王府内。
看到耿氏的东西全部被清理扔出去,年世兰有些感慨,虽然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额娘……”弘历低头站在一旁不敢看她。
年世兰拉住他的手,“额娘知道你的心思,但这件事你做的太过唐突了,倘若中间有偏差,不是你能承受的住的。”
这幸好是耿氏对他们俩孩子没有防备,才着了道。
可这毕竟是康熙做的局,要是一不小心惹了龙怒,到那时就不是小事儿了。
“儿子记住了。”弘历应声。
年世兰蹲在他面前,“不过额娘还是谢谢你。”
弘历这么做也是为了她,总不能光是训斥,伤了儿子的一片孝心。
弘历听闻后脸上这才欢喜起来。
“今日在上书房功课学的怎样。”年世兰问道。
“先生教了很多,我都背过了。”
“弘晸他们有没有跟你起冲突?”这才是年世兰最关心的。
弘历摇头,“他们脸色不善,弘皙哥哥说不必理他们。”
“做的对,还记得额娘以前跟你说的吗。”
“永远不做第一个出手的人。”
年世兰笑着摸摸他的头,“对。”
耿氏走了,这雍亲王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转眼间,又是一年新春佳节。
跟着这新春佳节一起来的还有年世兰的孕事。
这胎奇怪,从怀上后年世兰就格外嗜睡,等过了几个月才知道原来怀的是双生子。
胤禛知道后,大喜过后就是深深的担忧,一般双生子生产之时会格外辛苦,风险也会大上许多。
想到这儿就日夜忧心。
而更忧心的不止于此,年羹尧那边也被康熙盯上了。
原本只是想借这把刀平掉西北叛乱,但没成想这年羹尧战功是一件接一件。
纷踏而至的就是参他的折子,说他依仗军功,蔑上欺下。
这不光是康熙最担心的,也是年世兰心里的一根刺。
胤禛在前朝力排众议保下了年羹尧,但康熙并未打算就此罢休,而是直接召他进京觐见。
“你莫要担心,有爷在,他不会有事。”胤禛怕影响她养胎,前朝的事儿回家是只字不提。
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年世兰到底还是知道了。
“皇阿玛是要对哥哥动手了吗?”年世兰紧紧抓着他的手。
“不会。”胤禛慢慢给她分析,“西北如今战事时而频发,正是用人之际,老十三跟老十四虽也有能力前去,但因储位之事,皇阿玛不会放心将兵权交由他们,所以目前还是用的着他,不会下手。”
胤禛这话虽是宽慰之言,却也真是康熙所想。
人,不能动。
但有没有二心,康熙是必须要弄明白的。
肚里的孩子不消停,年世兰又忧心,没两日就瘦了一圈。
胤禛看的心疼不已。
待年羹尧进城后,胤禛亲自去迎接。
年羹尧战功傍身,自然骄傲,但面对胤禛,还是不敢僭越,大老远看见他就翻身下马了。
“四爷。”
胤禛将他扶起来,“一路辛苦了。”
“跟打仗相比,算不了什么。”
“此次回京,你知道因为何事吧。”胤禛提点道。
年羹尧怎会不知,梗起脖子,“不过是些谗言罢了。”
胤禛拍着他的肩膀,“可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啊。”
“四爷想说什么?”
“世兰很为你担心。”
说别人,年羹尧是一百个不低头,但提到妹妹,他心里还是软了一块儿。
“世兰还好吗。”
他们兄妹俩也有好久没见了。
胤禛点头,“一切都好。”
然后将年世兰怀孕的消息也告诉了他。
年羹尧欣喜不已,“那等我见完皇上,就去看她。”
“你可知见了皇阿玛要如何回话?”
“自然有什么说什么。”年羹尧懒得绕。
这正是胤禛最怕的。
“万万不可。”
年羹尧见他表情凝重,心中也不免多了些谨慎。
“还请四爷赐教。”
“那些折子无非是围着蔑上欺下四个字做文章,你既不能完全承认,更不能完全否认。”
年羹尧面露疑惑,“那该怎么说。”
“承认一部分,”胤禛说道,“欺下是有的,但是为了战事,所以处理不当,这个罪认下。而蔑上,咬死了是有人嫉恨你的军功,故意诬陷。”
年羹尧重重点头,“臣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