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可知这件事牵扯众多,你正值壮年就做出这等弃国之举,哀家绝不可能答应!”
听到她这句话,一直守规矩沉默着的年世兰再也坐不住了,直接站了起来。
“皇额娘,皇上的身子早就不行了。”
太后愣了下,“你说什么?”
年世兰看了看雍正,又看向太后,“您若不信,可叫徐太医将脉案拿来,您一看便知。”
“真的吗皇上?”
雍正没有说话。
太后见状立刻将连棋喊了进来。
“去把徐太医叫来。”
“是。”
那边徐太医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到连棋说让他带着皇上脉案去见太后,顿时紧张起来。
“太后为何突然要看皇上脉案?”
“这奴才不知,太后催的紧,徐太医还是赶紧过去吧。”
没办法,徐太医只能带着脉案赶去了慈宁宫。
到了以后才发现皇上跟皇后也在,而且屋里气氛凝重,徐太医不敢多想赶紧跪下行礼。
雍正道,“起来吧。”
徐太医这才慢慢站起来。
“皇上的脉案带了吗。”太后问道。
“回太后的话,带来了。”徐太医从药箱里拿出脉案,然后双手捧着。
连棋见状上前将脉案拿过,然后递到了太后面前。
“行了,你先下去吧。”
连棋应声退下。
太后自己将护甲摘下来放在桌上,然后一页页的翻看,结果越看脸色越差,最后看向雍正的眼神里满是震惊和心痛。
“怎会如此严重,”随后伸手怒指徐太医,“你竟敢瞒着哀家。”
之前每次徐太医来给自己请平安脉,她都会顺势问上一句皇上身体最近如何,而他每次的回答都一样。
没有大碍。
徐太医扑通跪了下来,“太后恕罪……”
雍正这时缓缓开口,“皇额娘不必问责于他,是朕吩咐他不要说出去的。”
“都这样了,你为何还要瞒着哀家。”
太后痛心疾首,如果不是今日看到,她还以为皇上一切如常,毕竟表面来看,皇上什么事都没有。
“儿子只是不想让皇额娘担心。”
其实还有一个顾虑,那就是不想让群臣知道,以免有人生出不臣之心。
所以他身体的情况就只有徐太医和年世兰两个人知道。
雍正本来也想瞒着年世兰的,但没办法,她心思太细了,两个人又朝夕相处,根本瞒不住。
年世兰看着太后,“其实皇上的身子在潜邸的时候就已经有些虚空了,只是当时没有这么多的政务,所以有时间调养,但自从皇上继位以后,每日几乎都在养心殿忙到晚上,这身子才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太后听闻红了眼睛,双手紧紧抓着脉案,仿佛是抓着儿子的生命,声音哽咽道,“是哀家的错,哀家竟然一直没有发现……”
看到她这样雍正心里有些不忍,“这跟皇额娘没有关系,是儿子身子不争气。”
徐太医见情况走势不对,赶紧开口申请告退了。
见他出来,连棋连忙上前,“徐太医要走了吗。”
徐太医抹了把额头的汗,“是啊。”
“那我送送您。”
“好,好……”
出了慈宁宫的门后,徐太医才真正的从心底长长舒了口气。
“徐太医受惊了。”连棋看到他的样子笑道。
徐太医尴尬笑了笑,“不知道今日这是怎么了?”
“这我也不清楚,不管什么事,只是没迁怒到咱们就是好的。”
“姑姑这话说的是。”
慈宁宫里,太后从看了脉案之后,对雍正退位之事的态度已经大变。
皇上是整个大清的皇上,可他也是自己的儿子。
没有哪个额娘能眼睁睁看着儿子把自己耗到油尽灯枯。
“皇上既然已经想好,哀家也不能再说什么,但此事牵扯到大清根本,哀家不能不过问,否则怎么对得起先帝的嘱托。”
见她松口了,雍正赶紧点头,“皇额娘的意思儿子明白。”
太后继续说道,“皇上以后如何打算那是你的事情,但在弘历继位后,皇上必须在紫禁城宁寿宫住上一年。”
雍正听闻抬起头,“这是为何。”
“弘历毕竟年轻,若出了什么差错皇上也好及时止损。”
雍正虽心里不愿,但看到年世兰并无排斥之意,只能应承了下来。
太后见此没了后顾之忧,“皇上,你的身子……”
年世兰接话道,“皇额娘放心,儿臣会一直在皇上身边看着的。”
太后点头,“这样便好。”
从慈宁宫出来后,两个人一路无话回了坤宁宫。
等踏进坤宁宫的门,二人才相视一笑,整个肩膀都放松了下来。
“是不是吓到你了。”雍正问道。
“可不是嘛,”年世兰无奈笑了笑,“刚才皇额娘突然把我叫过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说这么大的事情皇后竟然也不在旁边规劝。”
“你是怎么说的。”
“我自然一脸懵啊。”年世兰说着轻捶了下他的肩膀,“皇上也是,这么大的事儿也不提前知会我。”
“我不是中午的时候跟你提了吗。”
“我以为你只是有这个想法,哪里就想到你直接就开始了。”
两人进屋后,雍正大步走到榻上坐下。
年世兰坐在他的对面替他沏了茶,“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后悔什么?”
“这些年的韬光养晦和心思筹备。”年世兰看着他。
身为他的枕边人,这一路走来的不易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雍正拿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然后细细品了下口腔里的回甘。
“世兰,不瞒你说,直到今日我才觉得自己的肩膀能抬起来了。”
从小开始,这上面背负了太多,今日总算全部甩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