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那四方亮银锏划出一道亮光,带着一阵恶风,向着姑娘砸去。
这下要是落实了,这姑娘定然是脑袋烂成西瓜,大好青春年华不在。
只是能把范琼轻易地收拾了的,如何会没真本事?
只见那姑娘双手握刀,倏地向前刺来。
周昂的锏重势猛,然而不及厚背刀长,在砸到姑娘前,便会被捅个透心凉。
这自家先送命的事,周昂当然不会做做。
只见他脚一动,往侧面移了半步避开了这刀,正要趁势近前时,那姑娘把刀柄一转,刀锋倏地横扫。
若是周昂继续前进,定然是一刀两断的下场。
迫不得已,他只能后退一步,暂避锋芒。
“好~”
吃瓜群众纷纷喝彩不迭。
他们看热闹不怕事大,又不懂其中门道,见男子汉被姑娘逼退便以为胜负已分,自然聒噪起来。
至于事后姑娘如何,他们不太关心。
左右他们闪人,出人命也牵累不到他们。
“好武艺!”张伯奋也叹道。
赵桓问道:“比你如何?”
张伯奋想了想,道:“比臣略逊一筹,然交起手来,怕是两败俱伤。”
这下,赵桓心里有数了。
这姑娘并不是周昂对手,只看能否干净利索地拿下。
果然,因为周围喝彩,周昂也恼了起来。
周昂闪过那刀后,疾步突进中,银锏直刺过去。
那姑娘也不慌忙,只把刀刺出。
就是仗着刀长一截,逼周昂退让。
然周昂已经退了一次,又是作恼的时候,如何还退?
只见他忽地把锏一沉,又倏地砸了出去。
铛~
刀锏相撞,响声震耳欲聋。
围观群众骇然,居然整齐地把耳朵捂着,各自退了一步。
刀面被拍偏,周昂径直擦着刀杆杀了过去。
“好力气!”赞叹中,姑娘急退一步的同时,把刀横转,往后拖来。
这招也毒,只要拖回,刀刃划过腰间,不死也要废了。
然周昂不惧,直把银锏砸出,正落在刀背上。
铛~
又是一声巨响。
砰~
厚背刀落地,重重砍在街面的青石板上。
石屑飞溅时,青石板如同朽木,刀刃没入两寸有余。
固然有银锏施力的缘故,砍刀本身的重量也不容轻忽。
只是砍刀落入石头里,瞬时之间拔不出来,周昂已经逼到了近前,复地一锏砸落。
那姑娘再次急退,闪开要命的银锏,从腰间抽出两把薄背鸳鸯刀来。
周昂跟进,只是抡锏砸落。
这次他兵器长了,只简单粗暴地欺负人。
好个姑娘,只急忙把双刀交错,架住了银锏。
铛~
银锏落势被阻,双刀却也垂下,后续杀招不能跟进。
于是,周昂抡起银锏再次砸落。
简单粗暴,却很实用。
失了先手,姑娘只能一次次招架,却不如周昂力气大,被砸得不断后退。
不过十余合,便已经香汗淋漓了。
赵桓见大局已定,喝道:“你这小娘子,速速投降,吾也不为难你,只让你家大人来领回去便了。”
姑娘并不答话,只是咬紧牙关坚持。
“闪开!”
呼喝中,一群兵丁推开吃瓜群众。
当前那将进来,喝道:“红玉休得放肆,速速放下兵器请罪。”
喝止姑娘一句,这将又拜倒在赵桓跟前,道:“臣楚州兵马都监梁双拜见太子殿下,小女莽撞,冒犯殿下,死罪,死罪。”
梁红玉?
赵桓惊讶。
放在后世,知道他赵桓大名的,真的是寥寥无几,而不知道梁红玉的,也是寥寥无几。
有此差别,固然有传奇女将的特殊性,从侧面也能证明她的本事。
而且讲道理,韩世忠与杨沂中、刘锜、吴玠等人的本事和战功相差不大,何以知名度相差那么大?
其中,梁红玉的功劳不可或缺。
不过,想来也只有梁红玉方才有此等本事罢。
“殿下。”见赵桓突然出神,梁双轻呼了一句。
当爹的心里苦逼啊。
闺女能打是好事,然而打到太子跟前,可就不是好事了。
本来他就不受楚州知州待见,只是因为本事高强,深得军心,才能勉强维持着罢了。
此次得罪了太子,丢官去职还是好运气,必须恳求太子手下留情,莫要连累的一家老小去琼州。
赵桓回过神来,道:“周昂,且罢手。”
闻令,周昂撤步收锏。
三二十合下来,他也是呼吸粗重,看来也不是太过轻松。
梁红玉来不及平定气息,直把双刀收起,径直到了赵桓跟前,拜道:“民女梁红玉拜见太子殿下。”
没办法,自家老爹都拜了,她也不可能自己杀出去。
“大胆梁双,居然太子殿下面前舞弄刀枪,来啊,给我拿下!”
呼喝中,一群文官领着三二十衙役到了近前,齐齐拜下。
“臣权知楚州郑源拜见太子殿下。”
赵桓大喇喇受了一礼,才道:“不必多礼。”
“多谢殿下。”郑源起身,道:“殿下,这梁双并其女依仗武力,视纲常无无物,且容臣拿下,再行发落,如何?”
“殿下,臣女非有意冒犯,请殿下开恩。”梁双急忙求饶。
“大胆,岂有你说话的余地?来人,给我拿下。”
郑源话音刚落,立刻有衙役拿着铁链枷锁,就要锁拿梁双父女。
根本不给梁双父女辩解的机会。
以文制武,只有文官说话的份,武官只能听着。
再则,一个兵马都监罢了,在知州眼里并不值得重视。
原来顾忌随意查办会让诸军骚动,此时梁双开罪了东宫,真是名正言顺查办的机会,郑源如何不趁机办了?
“殿下开恩。”梁双只是磕头求饶。
梁红玉也道:“罪责在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殿下饶了我父亲。”
“殿下。”范琼遮着脸拜道:“末将无能,丢了东宫脸面,然技不如人,亦怪不得她,便请殿下从轻发落。”
“呸~贼胚!”梁红玉骂道:“若非你对娘家妇女出言不逊,如何会有此等啰嗦事。”
“闭嘴!”梁双喝道:“静待殿下发落,休得啰嗦。”
“殿下。”郑源道:“此等武夫,多说何益?且拿下后,去知府衙门审问不迟。”
“知州少待。”安抚了郑源,赵桓对范琼说道:“其中详情如何,细细说来。”
“当时臣喝了些酒,晕了头,对店家娘子出言不逊,因此恼了这姑娘,起了冲突。”范琼道。
“上岸前,本王已经言明禁酒,你不但犯禁,且调戏娘家,可知罪?”赵桓问道。
“知罪,当领五十鞭,禁闭十五日。”范琼道。
“且回去,待明日,于码头行刑,可有异议?”赵桓问道。
“无异议。”范琼道。
目送范琼离开,赵桓安排李成去收拢亲卫回船。
至于马军司和皇城司的,都不是东宫,赵桓并不想多管。
安排完毕,赵桓看向楚州上下,道:“都起来吧,如此多官员当街站立实在不妥,且去知州衙门里说话。”
虽然未曾表态,然而绕过梁双的意思十分明显。
很正常,赵桓怎么可能惩罚梁红玉?
只是毕竟在太子面前动武了,也不好随便赦免,坏了朝廷法纪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会给人一个错觉,那就是对太子动手没事。
都有样学样,那问题可就大了。
这不利于皇权的统治,必须把思路捋清楚了,让人找不到破绽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