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噗~
稀里哗啦~
嘴里立刻充满了又酸又苦的味道。
两辈子差不多活了半个世纪,本来还对第一次航海之旅充满了期待,谁想海浪颠簸之下,太子居然晕船了。
整天昏昏沉沉,吃啥吐啥,简直要了老命。
梁红玉端过茶水,道:“忒也无用,些许水浪颠簸都承受不住。”
赵桓无心亦无力搭理她,只接过茶水漱了漱口。
沁入心脾的清香茶水乳入口,略微好受了一些。
“何必逞能苦捱?海路也省不了几日,不行取道陆路便是。”梁红玉嫌弃地说道。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必须行,不行也得坚持行!
“此行目的,乃是去沙门岛看一看,其地亦在海中,此时不适应,难不成到了登州游过去?”赵桓道。
“偏你逞能,有本事把这碗粥吃了。”梁红玉道。
本事有,胃口无,实在吃不下。
赵桓摆摆手,强自闭眼睡觉。
“哼,正好端出去喂鸟!”梁红玉气呼呼地走了。
梁红玉刚走,费保进来,道:“殿下,前方即到大江口,是否靠岸休息两日?”
“无需修整,继续前行。”赵桓有气无力地回道。
费保劝道:“殿下龙体要紧,莫说时间宽松,便是耽误了行程,又有何妨?”
赵桓道:“无妨,待两日后再看,若是身体不允许,吾不会勉强。”
“喏。”费保不再坚持,转身就要出去。
“且慢!”赵桓道:“扶吾去甲板走一走。”
“出去正好缓口气,这便扶殿下出去。”费保应下。
“满身酸臭,没来由脏了别人。”不屑的奚落中,梁红玉去而复返,道:“与其脏了别人,只得由我受苦受累。”
说着,她一把抱起赵桓,向外走去。
这公主抱……不,太子抱,简直……太销魂了。
赵桓呵斥道:“莫要胡闹,扶吾出去便可。”
“纵欲过度,要死不活,腿软腰无力,可能自己站住?”梁红玉继续奚落。
她是女中豪杰,赵桓一百四五的重量,轻松无压力啊。
只是……哎!不提也罢。
在赵桓的再三要求下,梁红玉终究是放下了太子,扶着他出去了。
费保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呆呆地看着脚面,还是那双臭脚上有花儿一般。
赵桓问道:“随行十余船,六七百人,可有晕船者?”
费保道:“有,不过三十余人。”
“还好……”
“好甚么?”赵桓尚未说完,梁红玉已经打断道:“如你这般半死不活的,也就独一份。”
“晕船人员不多,便说明渡海作战可行,这比吾之好坏重要太多。”赵桓道。
“殿下,如今出海航行不过一天,新奇未过,是故不显,待再过三两日,方好确定。”费保道。
费保的话,把赵桓心中的侥幸打了个粉碎。
随行亲卫护卫,多是北方旱鸭子,基本都是第一次下海。
若是二十分之一的晕船概率,完全可以支持渡海作战。
如今想来,还是太过乐观了。
“若是大规模渡海,要么提前准备,要么训练专职,皆非易事啊。”赵桓叹道。
冷兵器时代,体力是关键,晕船晕的吐天哇地的,上岸即对阵完全就是送人头,必须休养的力气全复不可。
这段时间肯定不会太短,完全丧失了出其不意的效果。
至于训练专门的部队倒是可行,然而成本是关键。
根据沙门岛反馈,海军陆战队的步卒,耗费相当于三个普通步卒,
等上了岸,同样是一个人,谁也不比谁强多少。
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训练少了不济事,多了不划算,实在两难。
思考间,赵桓已经到了甲板上。
海风一吹,心情豁然开朗,晕船的感觉也轻了许多。
赵桓问道:“今日随行,可有所得?”
上船之前,他已经安排费保随同海船主学习海上航行技术,因此发问。
费保道:“略有所得,只是许多地方尚需验证。”
“可有困难之处?”赵桓问道。
费保道:“海上航行,首在定位,方位确定,余者不难。
只是殿下所说的牵星术,似乎无人知晓,尚需研究。”
赵桓微微点头,道:“待吾回京,立刻组织观星士研究。”
此时海上航行,辨别方向主要依靠日月星辰,同时也用指南针。
这些可以确保海上方向不失,却不能确定船只方位,还是太过简陋了。
赵桓之所以敢走海路,因为此行基本是沿着海岸线再走,陆地有参照物,把风险降低到了最小。
但是以后征服大洋,必然不能这么简单。
因此,赵桓提出了牵星术。
所谓牵星术,就是利用天上星宿的位置及其与海平面的角高度来确定航海中船舶所走位置及航行方向的方法。
这技术,是大航海时代爆发的最重要的技术之一,可以说是仅次于指南针的出现的。
而且,赵桓估计研究起来不会太过困难。
中国别的方面人才可能缺乏,天文学家是重来不缺的。
秦、汉至南朝,太常所属有太史令掌天时星历,隋秘书省所属有太史曹,炀帝改曹为监。
唐初改太史监为太史局,嗣曾数度改称秘书阁、浑天监察院、浑仪监,或属秘书省,乾元元年改称司天台。
五代称司天监,本朝沿用,元丰改制后改太史局。
名称变来改去,职能一直为掌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
这么多年的积累,这方面的数据浩如烟海,只需要一个把星辰和航海结合在一起的人。
就目前来看,只需要一个提出概念的人来。
毫无疑问,这个人非太子莫属。
有了牵星术,便可以来一次环游世界了,地理大发现自然也是应有之意。
当然,现在说这个还太早。
最重要的是,晕船的人数与日俱增。
待到了淮河时,赵桓稍稍好了一些,然同行近七百人,超过五百人出现了轻重不一的晕船反应。
从秀州到淮河,不过四天!
“航海难,不弱于蜀道啊!”感慨万千的赵桓担心闹出人命来,只得下令船队驻泊云梯关,以为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