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水门外,汴河码头上,无数船只停靠,大军次第登船。
南下走济水或者黄河,再转海路确实要快一些,然而海浪汹涌,军兵登陆须得修整五六日才可以。
为了到达既能投入战场,韩世忠率领五万大军,走大运河。
沿汴河一路南下,至泗州入淮河,沿淮河向下至楚州转入邗沟,一直到扬州渡过大江,便是润州。
这条路线,才是南北交通的主流路线。
速度慢了几天,舒适性安全性却比海路高出了无数。
码头前,一部女兵也是整装待发。
诸多军兵都偷眼去看,却没人敢上去骚扰,便是口花花几句也不敢。
飞凤营的女兵,谁敢惹?
飞凤营,乃是太子宠妃梁红玉与太子小姨子朱凤英牵头组建,来历不凡,其职责更加不凡。
救死扶伤,就问你要不要给予尊重?
曾经,东宫老将陈朕鹏仗着资格老,口花花了几句。
结果,在他受伤时,那酒精真是不要钱一般往伤口洒。
据说,那次清洗伤口足足持续了一刻钟,直接把和铁打般的汉子给疼晕过去了。
惹不起,惹不起!
女营前,梁红玉拉着扈三娘,道:“妹妹伤口方才结痂,其实不宜上阵,如何非要随军南下?”
扈三娘摇摇头,道:“太子回京,东宫安全无忧,已经无我用武之地。
再则,王英毕竟死于此地,多年的情分,难免触景伤情,不如去往前线散心也是好的。”
看扈三娘,一身甲胄外还有素白孝服,头盔也有白布裹着。
和矮脚虎夫妻一场,尽管王英不争气把自己作死了,扈三娘还是按照传统披麻戴孝了。
至于守孝?
江湖儿女没那么多讲究。
对此,梁红玉是不在意的,只是叹道:“倒是羡慕姐姐,想上阵便去了。”
扈三娘道:“妹妹本事不凡,姐姐也是佩服的,只是已经入了东宫,迟早也是贵妃,便安心地居住京中吧。”
“哎~”叹了口气,梁红玉转开话题,道:“此去润州,还请姐姐多加照拂我父和我兄。”
“国丈国舅身份尊崇,何须我一个指挥使来照拂?”扈三娘笑道。
这倒不是讽刺,而是实话。
楚州兵马被抽掉往前线,梁双梁帅自然也要随行。
只看在梁红玉的脸面,便如刘韐,也不可能坑了这两人。
不,准确地说,不但要保证梁氏父子的安全,还要给这两个刷功劳的机会。
“明教凶猛,焉能确保万无一失,若有机会,还请姐姐施以援手!”梁红玉道。
“妹妹放心,我定当尽力。”
说了几句话,两人告别,梁红玉领着飞凤营登船。
前方,已经有船只启航了。
五万马步军,分乘千余艘船,另有两千余艘船只装载辎重战马。
绵延三十里,极其壮观。
京城大军开动时,宋江已经飞奔到了登州。
关胜等人并一万军已经入了济水,正随后而来。
宋江先走,是为了确认海船状况,为渡海做些准备。
与韩世忠同时出发的,还有王进领的两万军。
这部军兵,是为了搞定河北东路的田虎。
与韩世忠一样,还是走水路,只是一个往东南去,一个往西北行。
至于刘法,已经在集结兵丁军将,往河东去。
城头上,看着运兵船只消失在天际,范致虚道:“殿下,各部已经出发,开封城中之余一万精锐,若是再有变故,怕是难以应对。”
“其实无妨。”虞琪道:“目下各地回京军兵数目已经有六万,已经重新整编得五万精壮,细心训练之后便是精锐。
另有反正的各部禁军五万,其中可用者有万。
如此,开封城中有十万大军,足够弹压天下。”
太子从沙门岛带回来的大军十一万,卢俊义分了两万追击王庆,韩世忠带了五万南下,宋江带了一万出海,王进带了两万北上。
也幸亏谭稹带了两万回来,否则人数都不够。
当然,虞琪藐视天下的根本,乃是神机营。
控制中枢后,少府寺和工部隶属的工匠们火力全开,拼了命的打制火枪。
这一国之力,真的比一宫强太多了。
便是最难搞的枪管,一天可产三百根。
这只是工匠们方才开始上手,尚未完全熟练的缘故。
而且,还有大量的能工巧匠正在赶往京城。
赵桓的要求,是年底的时候见到一万枝火枪。
需要说明的是,这些枪管,都是铁制!
铁枪加工难度确实大,然成本比青铜低了十多倍,寿命更是长了许多。
以国朝的人口和资源,战争正在往火药时代快速迈进。
讲真,要是方亳再隐忍两年,怕是见面就要凉凉。
一万火枪兵单独出动,不是没有办法应对,然而有足够的冷兵器军队配合,便可以对冷兵器对手形成压制。
若是再加上火炮,那真的是碾压。
所以,赵桓很放心的大军派了出去。
底牌足够硬,不怕下面反了天了。
“殿下,三路巨寇皆有应对,唯有广南西路的余深尚未给出策略,何解?”郑居中又问道。
“广南西路人口不多,经济落后,土官林立,部落众多,其实并不紧要,先收拾三处贼寇再行出击不迟。”范致虚解释了一句。
“非是这个道理。”虞琪道:“殿下的意思,乃是要一劳永逸解决各蛮夷部落降而复叛,叛而复降的局面。”
“此事并不容易。”郑居中道。
各地部落,有利则降,无利则反,反复无常,着实让中枢头疼不已。
更有土官从中作祟。
土官,一个特殊的头衔!
为巩固边疆统治,历代王朝册封地方首领为世袭官职,时间久了,便成了土着豪强。
他们高度集权,世代沿袭,划疆分治,掌握着军、政、财的大权,协助朝廷调和民族关系,守疆土,修职贡,供征调,为中央政权在边陲的政治力量。
但是,权力大了,野心自然也大了。
阳奉阴违,听调不听宣只是平常,朝廷也不会为此大动干戈,更有甚者,在出现对自己不利的政策或者变故时,便起兵造反。
国朝建立至今,土官造反每年都有,虽然大多不成气候,但也有规模庞大的。
便如仁宗时侬智高造反,全国震动,由大将军狄青领兵,方才平定。
然而,也因此产生了许多新的土官。
此次余深蛊惑的,就是这些土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