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宋辽承平日久,且雁门关外也开了榷场,因此有一条车马行商往来压出的道路。
沿着这条路行进七十里,便是朔州治所鄯阳城,这也是宋军的第一个目标。
“此路第一个难处,便是如何渡过桑干河。”陈朕鹏皱眉说道。
旁边,副都统制张宪道:“探马回报,金人已经烧毁渡口,收缴了左右船只,只能搭建浮桥供大军通行。
只是以金军之作风,想必不会让我军安稳搭建浮桥。”
“半渡而击,经久不衰,不是没有道理的。”陈朕鹏轻笑着环顾前后,道:“好在,有龙骑兵随行,定然能给金人一个惊喜。”
“莫要得意的太早。”张宪摇头道:“此时冰雪融化,桑干河河面暴涨,水流湍急不说,河中还有残冰,便是金人不来阻拦,搭建浮桥也不容易。”
听了这话,陈朕鹏立刻不开心了,恨恨地骂道:“这该死的北地气候!”
此时已经三月了,然而雁门关外气温还是冷的很,桑干河中也有残冰。
虽然不多,却是一大阻碍。
“不管如何艰难,我等十日内必须过河,兵临鄯阳城下!”陈朕鹏恶狠狠地说道。
“只要渡过桑干河,十日内拿下鄯阳城亦无不可。”张宪道。
不是两人贪功,而是军略要求如此。
“去年一年,来往雁门的运粮队未曾停歇半刻,即便如此,积蓄也只能支撑大军半年使用,实在是无计可施。”陈朕鹏叹道。
“不止粮草物资,气候也是关键,九月份,最迟十月份,我等必须挺兵。
算起来,用兵时间不过五六个月,确实不宽裕。好在,这鄯阳城给的时间还算充足。”张宪接道。
物资和气候,是北伐云中的两大难点。
去年一年未曾动兵,枢密院兵部的主要精力,就是往雁门运送物资。
竭尽全力,运了一百万石粮食,其他物资不计其数。
物资本身的花费不说,着运输损耗实在太大,
从各处调运物资,大多是走黄河,入汾水,直到太原进雁门。
看似这水路就是一条,其中却有许多不能通航处,必须转运上岸陆行一段,再次入水。
从开封府出发的一石粮食,有一成半要消耗在路途上,还不算沿途民夫的工钱。
河北东路惨遭田虎蹂躏,之所以能够一年便恢复元气,便是因为物资运输给当地百姓带了不菲的额外收入。
通过这次大规模转运,赵桓深切地感受到了,火车这玩意是多么的重要。
当然,蒸汽机尚未有雏形,火车更是别想。
加上北地冷的早,算起来用兵时间只有半年。
时间短,任务也不轻。
赵桓的目标,是拿下原历史中,明长城以南的地方。
这样可以依托地势,减轻防守压力。
是的,战略防守。
西北物资运输困难,主要进攻方向放在东部。
通过海路运输兵员粮草,并灵活机动,全收东北易如反掌。
但是,在战略先后上,东北又在西夏之后。
西夏所在,乃是河套地区,且其本身也是产粮之地,可以以战养战。
所以,当然要把这个冤家给搞了。
然后,就可以养精蓄锐,待火车滚开时,大军随后出击,一路平推过去。
咣当~咣当~
车轮滚滚,碾压世界!
想到皇帝的畅想,陈朕鹏不由痴了。
“报~”
一声急报,打断了陈朕鹏的痴想。
“报都统制,我军探马队突遭金军大队人马袭击,损失过百人。
如今,探马已经撤回,只在大军三里周围警戒。”探马道。
“传令,各师聚拢戒备,再叫兵辰与林冲过来。”陈朕鹏怒道。
尽管提前侦知金兵已经全部撤回了鄯阳城,然而大军出动,探马前出不能少。
却不想,金人居然杀了个回马枪,要把大军干成瞎子。
这不能忍。
探马前出,乃是为了查探是否有埋伏,确认道路安全,同时防止与敌军迎头撞上。
这个距离,起码要保证在十里之外。
三里距离,不够!
马军全速冲锋,三里转瞬即至,很难有反应的时间。
到时候,就是一场烂仗,怕不是要吃个大亏。
军令传达,全军立刻开始聚拢。
任何时候,密集阵型都是对付马军的最佳办法。
但是,步军之所以屡次在马军手中吃苦头,就在于你的阵型不可能一直保持密集。
特别是行军的时候,军伍拖得好几里,足够马军来回冲杀,把大军搅的七零八落了。
“都统制,有金骑在外窥探。”
陈朕鹏举起望远镜,果见金军马军散落周围,观望着大军动向。
他们或单人独骑,或三五成群,不时举起兵器挥动,貌似在挑衅的模样。
宋军探马当然不能咽下这口气,立刻前往驱赶。
却不想,去的多了,金骑立刻逃走,去的少了,金骑放了几箭方才退走。
“嚣张!”陈朕鹏怒道。
“都统制切莫急躁,当想办法定个计策,好杀一杀金人的锐气。”张宪劝道。
“我已有定计,待兵辰林冲来了再说。”陈朕鹏道。
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周围已经围了许多人马。
陈朕鹏和张宪的位置,本就在两个步军师中间,此时步军直接以都统制旗号为中心聚拢,防止金人突袭斩首。
当然,陈朕鹏、张宪也是有护卫队的,马步各一个营,共计一千人。
“老陈,已经问清楚了。”呼喝中,兵辰来了。
到了近前,兵辰道:“金国来了三千人马,分作三十队绞杀我军探马。探马不备,折损一半,而斩杀金骑不足十数。”
宋军探马,大多数五人一队,对上金国百骑,没有全军覆没就算是不错了。
兵辰话音刚落,林冲也来了。
“好,金人既然主动过河迎接,我等也不能让他们失望……”
陈朕鹏话未说完,只听轰隆隆一阵响,女真人大队出现在了视线里。
只是宋军列阵已毕,女真人也不敢靠近,只在远处观望。
看他们模样,大约也不打算撤退,就在旁边施加压力,等宋军露出破绽后来个致命一击。
“端的嚣张!”陈朕鹏指着金军喝道:“今日不把这部金军吃了,我就不姓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