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林义象征性地说:“要不今晚留下来,明天再走。”
邹艳霞看了看外边的天色,又瞅了瞅左边林义房间,轻轻问:
“我留下来,你和武荣睡哪?”
林义一囧,心想我就问问,不要当真啊,但还是硬头皮说:“在堂屋里打地铺。”
大长腿片了眼他,起身离开了。
武荣见状,也不用吩咐,逃命似的跟着往外边跑。
那祯笑眯眯的磕着青枣,直到两人背影消失不见才寻问起了他这半年的情况。
细致的听了一遍,女人良久才说:“书店真这么挣钱吗?”
“支撑我们过小日子没问题。”
那祯笑了笑,没搭茬。默不作声继续磕了会瓜子,只是半途突兀的站起来,抓起一把瓜子也没打声招呼就回小卖部了。
扫了眼趴在小卖部窗口往这边看的那祯妈,林义也没挽留,只是对着满桌子的碗筷发愁。
心想洗碗真不是自己的长项,磨蹭了小半个小时,才不情不愿的动手。
…
看到自己的心头肉回来了,杨龙慧也适时的从小卖部窗口消失。
去年做了六个菜过年。林义今年更加懒惰了,心想一个人吃四个菜就够,寓意也好:四季发财。
只是心里琢磨要做哪四个菜呢?
这年头鸡、肉、鱼三生是不能少的。习俗里,不论红喜事也好,白喜事也好,过好过节也好,这老三样都是必备。
按老话说,少一样祭祖都不成敬意。
搞定三个菜,剩下的林义想了会,还是挑了个自己喜欢的火锅。
大冬天的,火锅即能暖胃驱寒,也能增加气氛,要是能吃到舌头辣的打颤,估计大年夜也不会觉得孤单寂寞了。
2月6号,也即农历三十。
大早上,林义正在煎鸡蛋的时候,那祯进来了。
今天换了衣服,一身大红外套,挽着的头箍也换了,变成了格子红。
配合着她那懒懒散散的气息,甚是让人心动。
看到他憋着坏往自己身后靠,那祯眉开眼笑的提醒:“你给我悠着点,我妈在外边监视的。”
林义一滞,目光情不自禁透过木窗子,果然在对门二楼找到了杨龙慧,人家正坐在小凳子上制作布鞋。
顿感无力,充满怨念说:“大冬天的在二楼吹风,也不怕冻着了。”
女人不回话。
只是安静地站在一边看他做菜,等到鸡蛋慢慢变成金黄、溢出香气的时候,人家不客气了,拿个小碗抄起筷子就开始从锅里夹。
“你都明明吃过早饭了,还来凑热闹。”
那祯小咬一口,慢条斯理咽下去才傲娇的发问:“看得起你才吃,给我还舍不得了?”
“哎哟喂,哪敢呀?
您就算想把我吃了,我都还得事先把自己喂的白白胖胖、洗干抹净,不然怕把您寒碜到了。”
不过接着又说,“其实我也挺看得起你的,但就是不敢去你们家吃。”
那祯笑吟吟的,就喜欢听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细嚼慢咽吃完一个鸡蛋就说:
“过年家家户户都贴春联、挂灯笼,你也去镇上买点吧。”
“七里路呢,走路不想去。”
“叫声好听的,我陪你去。”
“你觉得我这样的男人会是个妻管严吗?”
那祯斜了眼他,但眸子里边却尽是欢喜。
早餐是两个人吃的,一个人吃饭,两个人吃菜。桌下还趴着一条狗,女人也时常喂菜。
看到她又把一块顶好的腊肉扔给了土狗,林义顿时就不干了:“吃饭这么久,也不见你给我夹过一筷子菜。”
“狗比人好,有良心。”
这指桑骂槐的,林义假装没听到,只是桌子下的脚时不时对着狗子踢一下。
吃饭,锁门,赶集。
当两人出发时,杨龙慧也拾掇拾掇从小卖部出来了。
那祯蹙眉,问:“年货不都备齐了吗?还要去赶集?”
杨龙慧凑过来,“还忘了点东西要买。”
“那正好,小义要买春联和灯笼,你给一起带回来吧。”
说着,那祯就从口袋里掏出一百递给她妈。
杨龙慧接过钱收好,就说:“我今天要买的东西有些大,没法拿灯笼。”
听到这话,那祯把眼睛闭上,下一秒睁开就安静地朝镇上走去。
一路上杨龙慧撇开自家女儿,逮着林义就使劲的家长里短。
连家里几只鸡一个月要下几个蛋,每只鸡分别有多重都能说出个一二…
雪地里走路索索索的,比较慢,七里路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
灯笼是那祯挑的,对联也是。买完,女人就说要去吃混沌。
一天行程下来,杨龙慧硬是没给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回到家,那祯就对着正在料理过年菜的那祝说:“你就不能好好管管你老婆?”
那祝抬头看了看女儿进房的背影,对着跟进来的杨龙慧就是一顿批:“你要是这么闲,就去山里弄些柴回来,女儿这么大了,跟在后面丢不丢人。”
不一会儿,那祯从自己闺房里出来了,递过一本书说:“男人作为一家之主,语气太轻了,得重点。
你要是不知道做,这里有一本训妻宝典。平时多看看多实践实践,保你下半辈子把她整治的服服帖帖的。”
接下来父女俩,你一言我一语开始了奚落,那精妙的配合。杨龙慧是完全插不进嘴,歹坐一旁气的够呛。
护女狂魔气饱了,憋着股气左等右等,终于等到女儿离开了。
瞬间,村里口碑最好的那祯妈直接舀了一瓢冷水,当头就浇到那祝头上,稀里哗啦的~
尤狠不解气,又哗啦一瓢浇下去。末了木瓢一扔,说:“别以为我平时温驯,就代表不会凶,罚你一个月不许碰我。”
…
30晚上。
做菜,烧香烧纸,放鞭炮,祭祖,吃饭…
一条龙下来,吃饱了,想看春晚,发现电视机一年没用竟然坏了。得,这下好了,连个雪花点都看不成了。
掏出诺基亚瞅了眼,左上角一把叉很是显眼,林义算是彻底死了心。叹口气,从房里找条毯子,就着炭火炉子听着外边此起彼伏的鞭炮声。
神情有些恍惚…
长夜漫漫,心里在想,这是爷爷奶奶去世的第三个年头,过了这个年以后可以不用每年都回来了…
正当林义思绪胡乱纷飞的时候,木制大门“啪啪啪”的响了。
随手从门角落里顺了根扁担,开门竟然发现那祯在外边。
隔门四目相对,女人说着“新年快乐”,就推开他走了进来。
同时还不忘吩咐:“把大门关好。”
把大门关好?林义看着马路对面的那祯妈有点迷糊,但下一秒就是“咣当”一声,麻利的合拢木门,拉上门栓。把那一双望眼欲穿的眼神挡在外边。
转身来到火炉边,林义开心问:“你怎么来了?”
那祯笑眯眯扯过半边毯子,盖好:“你不希望我过来?”
林义眨巴眼,“怎么可能?你是我的夜归人,是我的白日梦。
不过啊,我就怕有了今晚这一遭,婶子以后不会让我进门了。”
说着,林义靠近几分,凑过头眨巴眨巴眼道:“反正都这样了,要不你今晚留下来。”
看着慢慢靠近的猪头,那祯直接一只手对着面门罩了过去。
玩闹一番,那祯从呢子大衣里掏出一本书,招招手:“靠近点,陪我看会书。”
林义顿时泄气了,又是过年又是花前月下的,谁有闲心陪你看书啊。
不过当挨着她坐下的时候,林义凌乱了,竟然是金ping梅,当即就问:
“几年前邵市书店开业时的那本?”
“嗯,之前和你看了开头,都搁2年多了,过年期间我们把它看完。”
说着,女人开始打开书本,就着15瓦的昏黄灯光,两人安安静静的读起了书。
…
中间,看到激情处,林义有点心痒难耐,挤了挤她:“那祯姐,你的格子头箍真好看。”
那祯头也不抬的说,“好看你就多看会。”
“那祯姐,你头箍真好看。”
“嗯。”
“那祯姐,你头箍真好看。。”
“恩。”
“那…”
这次还没等林义说完,女人直接把发箍扯下来,塞他怀里,笑意盈盈道:“喜欢就送你了。”
林义拿起头箍吧唧亲一口,又眼神直直地说:“那祯姐,你真好看。”
“嗯。”
“那祯姐,你真好看。”
“嗯?”
“你真好好看。”
“前缀呢?”
“那祯姐,你真好看。”
看他这么听话,那祯容光焕发的更加开心了,随即把书合上。站起来,把头搁他肩膀上:“你再说一次。”
“那祯姐…”
这次没等他说完,那祯已经主动半躺在他怀里了,左手抻着他胸口,右手轻轻摩挲他的脸,笑眯眯说:
“10点我准时走,给你13分钟。”
听到天降福音,同时也知道怀里这人是说一不二的主,林义哪里还敢耽搁。
抱紧,低头…
差不多一年未见,通过这个长长的吻,那祯把所有的爱恋都释放了出来。
懒散中透着火热,火热中透着贪婪。
末了,女人把头抵在他胸口,呢喃说:“我生早了,要是和你同年就好了,那样你去哪读书我就跟着去哪,就不要饱受这相思之苦了…”
初听这情话,林义有点感动,甚至还有几分小得意。
但是听着听着感觉不对,这不是…
太了解这人了,瞬间脑莫心冒汗,不由吸了口冷气,好半晌才说,“要是我去哪你跟去哪?那还是那祯姐么?
再说了,你要是真想这样,现在跟我也不迟啊。”
看他不上当,那祯收敛起那份妩媚,抬头直直的问:“你养我吗?”
林义猛点头,“养啊,这辈子养你,下辈子也养你,生生世世养你。”
那祯迷蒙着眼睛,开心的啄他一口,随即眼神灼灼的对视着他:“我的小义这么乖,姐姐决定延长15分钟,一次性喂饱你。”
吼吼,闭眼,急不可耐…
中间,那祯打开那安禄山之抓,咬着他的下嘴唇道:“第二关等你毕业后再说…”
…
晚间10:15分。
不论两人多么的缠缠绵绵,时间一到,那祯准时退出来。
站起身,轻抚着衣襟说:“过了初三我就会回学校。”
林义一愣,站起来从后边揽着她:“我还打算带你去日本的。”
“去日本?”
“嗯。”说着,林义解释了一番,末了又问:“学校的事情急不急,能不能推掉?”
听到跟他出国,那祯我有些向往,但随即眼睛一暗,叹了口气才开口:“课题到了关键时刻,推不掉的。”
说着,女人停顿了下,“再说导师人挺好的。”
听到导师这称呼,林义一下子联想到了很多后世不好的新闻。
急忙问:“导师是男的还是女的?”
这醋也吃,那祯很是无语,但还是解释说:“女的,你放心了吧。”
“真的女的?”
那祯不干了,挣开他往前走时还不忘踩了他一脚:“下次你来京城我带你见见她。”
女人走了,但是到门口又转过身:“今晚姐姐足足让你占了半个小时便宜,红包呢?”
林义一顿,拍下额头,心说过年怎么把这事忘了。
急急忙忙跑到房间,封了一万给她。
摸着厚厚一叠,那祯有些惊讶:“你抢银行了?”
林义白了一眼,“不要就还我。”
女人往后退一步,收好红包后笑吟吟说:“以后我没钱用了,就让你吻一次。”
“那你平日里买东西挑贵的买啊,赶紧把钱用完。”
吱呀一声,木门开了。
雪亮的夜里,尽是“piu~piu~”的冲天炮散开的火花。两人迎面就看到了小卖部里嗑南瓜籽的杨龙慧。
林义知道,因为今天是过年,对方才没来打扰。同时也明白,那祯就是抓住这点,才能在自家呆了三个多小时。
目送那祯回到屋里,喊一声“婶婶新年快乐”,林义也转身,不做停留。
初一,那祯来了,两人把金瓶梅剩下的部分看完。但这天,不论林义怎么使坏,都没得逞。
初二,那祯家来客人了。趁这个机会,女人带着林义在村里景色优美的地方走了一遭。
回忆了很多小时候的故事,也说了很小很小就有了“长大后做你新娘的想法”。
这句话把林义浮华的心瞬间击得支离破碎,什么吻啊什么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同时心里非常愧疚,过去一年都没主动去看过她几次,每次见了就是想占点便宜。
初三,林义厚着脸皮给那祯一家拜了年,那祝非常热情,杨龙慧从以前的喜欢变成了现在的不咸不淡。
每次和那祝单独相处时都会说,“我还是坚决不同意两人在一起。
小义眉宇间的神韵和他爸年轻时很像,一看就是个花心的。”
那祝倒也没再反驳了,只是说:“八字还没一撇,别去操心这些没用的。
再说祯宝比你我都聪明,心里自会有一杆称。”
看到每次谈到这个问题,丈夫就不和自己一条心,杨龙慧顿时又急了:“祯宝聪慧归聪慧,可是年轻啊。”
那祝张口就说,“小义更年轻,你担心什么?”
在心里对比了下两人,祯宝年纪更大,也更聪慧,杨龙慧一是无言以对。
但又感觉哪里不对,想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可是祯宝是个女孩子啊,这事情向来吃亏的是女孩子啊。
想通了关键,准备和丈夫说,转身一看,哪里还有人影。
顿时骂了句“死哪里去了”。
ps:均订就像过山车,一直在往下掉,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