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违反世间规则之人只是第一步，最重要的是如何救世。
把成丧尸的怪物救活，把已经习惯实力为上的扭曲人性重新约束在规则之内，让他们忘却亲人的离世，手中沾染的鲜血……
木颂今轻嗤一声，淡金色的眸子里不明意味。
真的还有必要吗？
怎么看都是直接一把业火烧了这世间，了却罪恶与因缘，让万物重新演化生长比较划算。
不知是这事情太难抉择还是因为初次进入凡体的原因木颂今总觉得他好像变笨了，思索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看着已经没有生机的躯体，指尖蹭的冒出一小团幽蓝色的火苗，拇指大小，却由内而外散发着威慑，让人不敢靠近。
无风而起，像花瓣一样缓慢落到齐云清身上，一分二，二分三，不过片刻，地上便只剩下零星的灰烬。
火焰像是吃饱了一般，又缩成一小团，朝着木颂今愉悦的跳了跳，倏地消失在空气中。
虽然他们俩的关系可以称得上是敌对，但人死为大，再加上这次合作也有那么些许情分在里头，木颂今到底没缺德的骨灰都给他扬喽。
要柠檬树没有，随便薅了两把早就枯死的草插在了坟头上。
就算知道这个人只是暂时埋底下，但这么看着……
心情的确莫名舒适了不少。
“零零?”木颂今感受着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手指有些无措，连怀里不停扑腾的孩子也被他暂时忽略了个彻底。
淡淡的，却又让他逐渐有些不自在忍不住不与之对视的眼神。
“爸爸，我要爸爸。”叶宝璀璨如宝石般的眼睛里满是高兴愉悦，即使被身后的坏蛋架着胳膊也拦不住他朝叶零要抱抱的愿望。
叶零没有再盯着人看，紫叶圈住叶宝的腰，把人拉到了面前，眸子低垂着，让人看不出喜怒。
手上毫无章法的揉搓着叶宝头上支棱起来的毛。
齐云清的气息消散了啊……
“辛苦你了，我先走了。”眉头愈发烦躁，叶零声音未落抱起叶宝就要离开。
“零零，你怎么见了我就要走啊？”木颂今脸上重新挂起了温柔的笑意，被压在绿色瞳孔下的金色微颤，如果不是声音里带了急，仿佛这只是在唠家常。
“什么时候醒的？”约摸是金珠刚进入体内没多久就醒了吧，怪不得那时总觉得人有些不对劲。
越想越觉得自己眼瞎的厉害，声音带了些气恼以及说不出的阴阳怪气，“演戏挺不错的啊，这要是换个小世界，不得妥妥的是影帝之资。拿来骗我，委实屈才了啊。”
听着这些没好气，连个逗号都带刺的话，木颂今反而心里渐渐的平静了下来，脸上的笑意也真实了许多，长腿没几步就追上了叶零。
“我不是故意的藏着，只是……觉得你应该不想见到我。”千年时光未见，但行刑时的种种仿佛就在眼前，是他对不起叶零。
叶零一定很难熬吧，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守着日渐衰弱的身躯，过着了无生趣甚至是毫无希望的日子……
她曾经明明是那么耀眼，喜欢热闹的人……
哪怕是个神识残缺的傀儡也会滋生出怨气，所以，叶零会怨他吗？
他不敢猜想，但同时又无比清楚的知道，叶零在怨他!
“不想见到你……”叶零喃喃重复，眼底的情绪有些隐隐不稳，却依旧像个没事人一样笑着，“那你还记得我为什么不想看见你吗？玄幽神君，嗯？”
和谐的假象再也维持不住，像一张薄如蝉翼的纸，轻轻一碰便撕了个粉碎，叶零脸上的笑意不复存在，连手指都控制不住的在颤抖。
“那你怎么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天上的神仙，而是苟活了不知多久的妖魔鬼怪，就不怕我一不小心恶性大发，啖汝之肉，饮汝之血！”猩红的眸子凝视着木颂今，在一声声满是厌恶的声音中，叶零眼里的恶意彻底不再掩饰。
他就是恨，恨玄幽大殿之上，他被众仙所指时的闭口不言！
恨他被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拉扯到邢台时的冷眼旁观！
对他行刑，哪怕疼到现在想起来依旧会心有余悸，叶零也不怪他，毕竟他有他的责任，法则不可违抗。
可他们是自诞生起就玩在一起的玩伴啊，那么多年的陪伴，就算是他点化一个冷心冷肺的石头精也该暖热了才对。
叶零盯着对面那几乎快要掩盖不住的浅金色眸子，突然笑了起来，笑弯了腰，连眼泪都跟着抖了出来。
被紫叶捂住耳朵的叶宝不安的轻拍着叶零，忽闪的眼睛里满是担忧。
叶零抚去眼角不合时宜的泪珠，嘴角满是自嘲。
他一个胎生的劣神怎配与天生地长的神灵称兄道弟，早知如此……
“怪不得母神总说我愚笨，早知如此，我就应该也学着那群仙子仙童放聪明一点，离你远一些……”这样哪怕日后依旧逃不过今天的境地，也不用多承担那份恍若被背叛的心痛了吧……
叶零转身就走，不欲再说话。
“你……”是后悔了吗？
“是，我很后悔认识了你。”
轻飘飘的一句话语冰冷的却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刺进了木颂今的心脏，脚步踉跄，他竟是有些站不住。
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儿呆愣在原地，想上前却又怕主人厌弃，只能眼眸通红地望着眼前越来越远的背影。
不要，不要后悔……
求你……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高贵神圣，清冷淡漠的神明终究也落下了泪，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一声一声地吐出他迟来的道歉。
但……好像真的太晚了，那个唯一把他当朋友的人不要他了……
“玄幽？我母神说你是诞生于天地，怎么会有名字啊，你的苍天娘亲给你取的么？”
“唉唉唉，你别一直看着我啊，怪渗人的，我又没说不好听，挺好听的，玄幽……小幽幽，小幽幽更好听。”
“谁说你没朋友的，我长得不够大是吗？他们不理你我理你，没人要你，我要你！”
“小幽幽，别生气，他们说的都是屁话，我已经都帮你打回去了，个个鼻青脸肿的，可好笑了。”
“小幽幽，来吃糖葫芦，可甜了……”
“小幽幽，多好听啊……我才不改呢，这可是我对你的专属昵称，就算是等你长大了，我也要喊！让你丢死人，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