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们面对李泰的游说，并不是很感兴趣。
有些人碍于他是亲王，很勉强、很不情愿地接受了他几十、几百贯的投资。
而有些人…甚至连亲王的这个面子都不给，他们可不要这笔投资——被一个王爷骑在头上，鬼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他们好不容易才从世家的束缚中挣脱出来，又怎么可能会乖乖回去。
借钱…去钱庄难道不好吗？
但现在不一样了。
大唐钱庄得到了凤巢的认可，这就代表着，最起码大唐钱庄是一家钱庄，它干的是正儿八经的生意。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大唐钱庄纳入自己的选择中呢？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大唐钱庄给的太多了。
审核机制比钱庄要宽松许多。
审核后下发的钱款，也比钱庄的要多一些。
乃至于…利息都要更低一些。
三场蹴鞠比赛过后，大唐钱庄又多了两千多贯的存款——虽然发出去的借款，就有三千多贯。
有点入不出敷的趋势，但李泰还是很满意的，好歹是发展了起来，不至于像之前那样，虽然擂鼓喧天的，可只是雷声大、一点雨点都没。
现在嘛，虽然雷声同样大，可好歹开始下雨了。
不过李泰在兴奋过后，他很快冷静下来，眼下最要紧的事，还是要在蹴鞠场上继续维持自己的广告。
这三场比赛虽然只三天时间。
但他也看明白了。
凤巢的广告，除了一个宣传上的作用外，还有一个口碑上的作用，广而告之倒还好办，可口碑这种东西，不是金钱能买来的、也不是名望、权力能带来的。
甚至因为有外力，口碑的生成只会更为苛刻。
蹴鞠场的广告还要继续下去，这不单单是为了宣传，更是维护大唐钱庄现有的口碑。
只是…
要继续广告，就不免要和武珝打交道。
李泰揪着自己头发，深吸了口气，就是不知道，现在自己还能不能迈入凤巢的大门。
还是得试一试。
他换上华丽的服饰、登上马车，奔着凤巢而去。
果不其然，刚到门口，他还没开口询问，就被游侠儿给拦了下来：“魏王殿下请回吧，凤巢并不欢迎你。”
“我是来商议生意的。李泰一笑，面上不见一星半点的尴尬。
游侠儿摇头：“是蹴鞠球场的广告之事？”
李泰点点头。
游侠儿回过头，对旁边的人说了一句，那人便朝凤巢里面走去。李泰松了口气，看上去只要是做生意，还是能进来的。
但…
很快进去的那名游侠儿就走了出来，把一份契约递交到李泰面前：“签个名字吧。”
李泰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操作？
他迟疑着接过契约，上面白纸黑字，写着蹴鞠球场广告位之事，还是和之前一样的位置、还是和之前一样的价格。
只是…这份契约上，并不再单纯地按照一场、两场的时间跨度来衡量，而是定下了一月之期。
这一个月里，不管有多少比赛，都会有大唐钱庄的一份广告位。
赛程表是已经排出来了的，所以每个月会有多少场比赛，这都是已经固定好了的事，不过付款不是一笔结清。
就算李泰愿意，他也没法一次性拿出来这么大一笔钱款出来。
签下契约之后，付清三百贯。
此后每一场比赛，再结算二十贯，等到一个月结束，再把剩下的尾款结清。
这是一份很公平的契约。
无论从时间上、还是从价位上，基本上，就卡在了李泰心里预设的标准线上。
但…李泰不满足于此，他见武珝拿出来这样的一份契约，总觉得是可以砍砍价的，自己购置了这么久的广告，好歹打个八折？
他抬起头，看向游侠儿，轻声说道：“还劳请通报武娘子一声，我还有些广告价位上的事想要同她商量。”
“武娘子不想见你。”游侠儿回答的果断。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朝着契约伸去手，准备将它拿走。
“是真的同广告价位有关。”李泰说得诚恳，顺便向后退了一步，闪过那游侠儿的手。
另外一位游侠儿冷笑一声：“武娘子见了你，也真的会忍不住吩咐我们朝你开枪。”
李泰顿了一下，缩了下脖子。
“那劳请帮本王转告武娘子一声。”他沉默了一小会，又缓缓开了口，“本王希望可以稍微做些折扣……”
他的话没说完，又被游侠儿打断：“武娘子知道你会有这种无理取闹的请求。”
“所以早就吩咐了我们。”
说着，他清了清喉咙。
“希望魏王能认知到，之所以还能硬着头皮和魏王做生意，是看在朝廷、看在陛下的面子上。”
“没有举钱庄之力，把大唐钱庄按死在腹胎之中，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别再做蹬鼻子上脸的事。”
蹬鼻子上脸？
李泰什么时候得到过这种评价，但他在武珝面前，偏偏是有些亏心的，为了不更进一步得罪武珝，惹怒她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李泰没说什么，只是取出纸笔，在契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顺便按上了印章。
游侠儿接过，把契约送进去，不多一会，一份被武珝签了名的契约就拿了出来，李泰带着它离开。
只是…
半个月后，李泰盯着自家大唐钱庄的账单，有些头疼起来。
广告的效果很好。
可长安城的市场就那么大点，早就被钱庄侵吞了一大半，能落到他手里的，只小猫两三只，那三天的两千多贯存款是一个爆发。
之后…每天就仅仅只一两百贯、甚至于几十贯入账。
过来借款的人反倒是越来越多，他把自己的家底都贴进去了不少，再这么下去，别说挣钱，不等那些商贾还款，李泰就要穷死了。
长安城里似乎成了一片死地。
但李泰终究不是个傻蛋，他眼珠子一转，落到了“大唐钱庄”最前方的两个字——“大唐”上。
既然长安城的生意做不成，那就做大唐的生意便是了。
凤巢的钱庄，不止在长安城，洛阳、益州、广府、句州都有，为什么大唐钱庄不去做同样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