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忘记你在急诊了。”
周薇哈哈大笑起来，自来熟地和陆珩说：“医院这么多科，就小乔在的科室最忙最累。”
只要是事故发生，拉回来的伤员必定先进急诊，只有等忙不过来或是病状明显才会分流。
“急诊就是这样。”
乔汐也无奈，她倒是想和护士小姐姐们八卦聊天，可是没这机会，就算有她好像也不太能融入进去。
周薇看了看陆珩，视线又落在乔汐身上，最后说：“这样想想，你俩工作还挺相似的。”
都是冲在一线，以秒来计算抢救人的生命。
不仅这样，男俊女靓，很配！
谭杰端着餐盘回来，周薇看到盘里的菜瞬间炸了，“我跟你说了多少遍，我不吃香菇，你为什么还要打？”
谭杰把没有香菇的餐盘递给她，“你可以吃这盘。”
“那我还是能闻到香菇味啊！”
“……”
谭杰沉默片刻，重新端起餐盘，好脾气道：“我去重新打份过来，你先吃。”
“不吃难道还等着你嘛？”
周薇拿起餐勺，不满地拌着饭。
乔汐看谭杰走远，没忍住道：“你对他一直这样？”
太凶了点吧。
周薇疑惑看她，“不很正常吗？”
正常嘛？
乔汐偏头看了眼陆珩，用眼神询问，见他点头，一副吃大亏的表情，“那我平时对你也太好了吧。”
不吵不闹，想干嘛就干嘛，可以说佛系的不能再佛系了。
陆珩笑了下：“你可以像她那样。”
乔汐抿唇，低头琢磨着：看来以后不能太好讲话，得作一些。
吃过饭，乔汐和周薇谭杰分开，临走时，这两人已经一扫饭前的沉闷，恢复腻腻歪歪。
回到病房，陆珩把打包的饭放在床头柜上，让乔胜去吃，被他拒绝。
乔汐走过去把饭盒打开，态度强硬：“你不吃，等我妈醒过来又要来照顾你。”
她这么一说，乔胜把给爱人擦汗的毛巾放到一边，坐过来开始吃饭。
刘春是在下午醒来的，全麻的劲还没过，话都说不利索。
好在有二十多年的丈夫在场，说的什么想要做什么，他都明白。
乔汐瞧病房并不需要她，主动牵起陆珩的手，带着他离开。
南城的七月，温度持续上升，居高不下。
乔汐看了眼外面的太阳，拉着他在走廊找了位置坐下，感慨：“这么多年过去，我爸对我妈还是那么好。”
陆珩与她十指紧扣，承诺：“我以后也会像乔叔那样，对你好一辈子。”
他的父母尚在时，也是很恩爱的一对夫妻。
陆妈晚班碰上陆爸执勤，陆爸会和爱人开视频，拿出他的吉他，弹唱给她听。
一个是医院的医生，一个是驻守国家的军人，一年见两到三次面，可那时候的小陆珩就是感觉到了父母对彼此的爱。
后来，他来到乔家。
那是一个和他原生态的家庭完全不同的家人相处模式。
乔妈主内主外，乔爸负责哄着宠着她。剩下乔汐，调皮捣蛋挨打挨骂。
无论是自己父母还是来到乔家，他感觉到的都是温馨。
所以，当乔汐说出那句话时，他就想让她知道：以后，你只会比这两个女人幸福。
环境会影响一个人，原生态的家庭也会。
刘春怕他因为父母早逝影响心性，有性格上的缺陷，但他少年早熟，17岁于他而言早已定性。
如果说17岁以后改变了什么，那可能就是乔家给他带来的。
乔汐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道：“我记住你说的话了，不准言而无信。”
一道闷雷想起，市区北面乌云笼罩，天越来越闷热。
辛源中队的消防员分组完成训练任务，各个热的汗水直流。
“哔——”
“再坚持十分钟，十分钟之后原地休息。”
张锋抬脚碰了一下歪歪倒倒的张彦君，他“哎”了一声，直挺挺摔倒在沙堆上，吃了一嘴沙。
“张彦君落地，追加半小时。”
“呸咳咳，张队别啊，看在我是你的本家份上，饶了我吧！”
张彦君爬起来，重新捡起手里举的东西，苦逼逼爬上木桩。
紧接着，每经过一人都会上手上脚。
而后——
“钱飞落地，追加三十分钟！”
“周鹏落地，追加三十分钟！”
“……”
“杨长江落地，追加三十分钟！”
一圈报下来，十分钟已经过去，能够休息的人只有为数不多的五人。
胡磊拧开瓶盖，一口气喝了半瓶水才缓过来，“我靠，老子累屁了！”
丁春牛：“别整天老子老子的，不文明。”
“……”
胡磊白了他一眼，娘们唧唧的，说个脏话怎么了？
丁春牛还想说些什么，被他用话赌住：“你不去为你的好兄弟加油打气，半小时不是开玩笑的。”
他们现在的训练强度要比之前强太多，每天练完真的只想找地方躺着。
腿软、手没劲，浑身都累。
体能好的人咬咬牙也就坚持下来了，不好的连想死的心都有。
“长江不会想让我在旁边陪着的，他一直就是这亚。”丁春牛慢吞吞坐下，看了眼还在练平衡的人，和胡磊解释：“他昨晚烧了一晚上，能坚持到最后，已经很棒了。”
胡磊耸肩：“讲再多也没用，领导只看结果。”
检测结果只会写他成绩不合格，至于为什么不合格，没人关心。
丁春牛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出口。
乔妈术后住院一周，乔汐和乔胜轮流照看。
前三天，陆珩也陪在身边，乔汐弄不来的时候帮忙搭把手，眼看着越来越接近八一建军节，乔妈主动提出让他回队里，别在这耗着。
开始陆珩并不愿意走，但瞧她态度坚决，只好离开。
刘春靠着床，招手让坐下在凳子上的乔汐过来，轻声说：“以后他忙的时候就不要让他过来了，包括你也是，我跟你爸这边不需要你操心，知不知道？”
他们这一辈，被上一辈的人拖累怕了，就怕麻烦自己的后辈，不是什么大事，可能说都不会和后辈说。
“他这次要真不来，你保准要说他不值得依靠，不能托付终身。”乔汐早就看透她妈的这点小心思，好笑道：“他真的都怕您了。”
就临走，陆珩都在用眼神示意，想确认乔妈是不是真的让他走。
“我又不是洪水野兽，怕什么？”
乔妈拿手机刷头条，像是想到什么，抬眼问：“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调回宁江啊？”
“…没有。”乔汐警惕看她，问道：“你干嘛？”
“我能干嘛，就问问。”乔妈把手机递给她看，“南城评选优秀消防员，清一色大队的。”
“你说好好的大队长怎么就被降职去了中队？以后想再升上来，估计难喽！”
刘春的语气有些惋惜，要还在中队，评选上优秀干部，年底奖金绝对是丰裕的。
乔汐没忍住，为陆珩解释：“你以为大队长好当的，管辖区域出事都要他一人担责。”
“那别的区大队长不也当得好好的，怎么没见撤掉？”
“因为他找了我做女朋友。”
乔汐自嘲一笑，但凡他狠狠心分了手，随便找位有背景的当女朋友，事业这条路都会比现在好走。
刘春瞪着她，没说话。
合着拉不出屎怪厕所没引力，当不上队长怪女朋友家境不好？
“您别这样看着我啊，就是这样的。”乔汐摆事实、讲道理，给她列举N多例子。
听到最后，乔妈借头疼休息打断她，“下午让你爸来，你回去吧。”
在这么念下去，脑壳都要炸了。
乔汐不情不愿哦了声，重新坐回凳子上低头玩手机。
每次只要她占理，她妈就一副不耐烦爱听敷衍地结束话题。
没意思！
同一时间，辛源中队的训练进行到最后冲刺阶段。
陆珩的回归，让原本有些懈怠想放弃的人重新有了动力。
所有人都铆足了劲去冲去拼，只为了八月一日那天。
“啊——”
胡磊咬牙做完第一百个俯卧撑，凭借本能，从地上爬起来冲到消防水车前，拿了水管往目标地跑。
“靠！来个人啊！”
水车阀门打开，已经开始供水，他一人扛着水带青筋都暴起。
“磊哥，我们跟不上你啊！”
“来了来了！”
“磊子再坚持一下……”
一整场训练下来，所有人都累趴。
张锋心疼这群崽子，瞧陆珩脸色不好，立马解释：“老陆，每个人的体力不同，必然会造成这种情况，情有可原的。”
毕竟现在不是当兵那会儿，太严格也不好。
陆珩跨步往前走，张锋急得跟在身后，“老陆，别冲动！”
“哔——”
“全体都有，按队形站好。”
……
“报数！”
“一、二、三……”
炎炎烈日下，所有人都热得汗流浃背，依旧笔挺站立。
报数结束，陆珩走到方队正中央，出声问：“你们觉得铺设水管最短需要多长时间？”
一阵鸦雀无声之后，他也不觉得尴尬，继续开口：“自由发言时间，都别紧张。”
“报告队长！”
“讲。”
“三分钟吧。”
“两分半！”
“五分钟！”
陆珩听到五花八门的答案，表情未变，只看向张锋。
张锋活动了一下筋骨，给了准确时间：“一分五十秒。”
“不可能！”胡磊眯着眼，说道：“手册上的记录就是两分半。”
“就是啊，一分五十秒怎么可能完成啊，光100个夫俯卧撑都需要用掉一大半时间，还有开水阀拖管子。
“不更新手册数据，就是怕你们自卑，事实上的确有人一分五十秒完成了。”张锋清咳一声，你们今天很幸运，见着了破纪录的人。”
张彦君调侃：“副队，您这说的不会是您自己吧？”
“去你的。”张锋一拍身侧的人，“你们陆队长，才是极限的挑战者，想不想让他给你们来一个？”
“来一个！来一个！”
“陆队，您如果不怕我拖您后腿，我愿意做您的队友。”
“队长看这边，我也愿意。”
“……”
节奏带起来，整个中队气氛都嗨了。
张锋暗自偷笑，隐隐期待，他也挺期待陆珩的表现。
“都安静点，给你们陆队长一点时间准备，毕竟年纪大了，各方面都退步了。”
“哟，各方面～”
“副队，包含哪些啊？”
都是被相同老师启蒙的人，话一出几乎秒懂，一个两个贼兴奋。
陆珩也不推脱，当场点了几人配合他。
被点到的张锋愣了一下，当场炸毛：“老陆，不带这样坑人的啊！”
他现在顶多每天早上跟着小崽子们跑五公里，这样极限运动，根本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