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瑛走过去，从救护车就一直跟着的护士喊了声“朱医生”，突然就掩面哭了。
这个孩子才六岁啊，他的人生还那么长。
抢救失败之后半小时，参与抢救的护士将推车收拾好，乔汐落寞站在角落，耳边都是孩子家属的痛哭声。
明明已经经历了很多次，可再次发生，还是会自责、难过。
“你还年轻，抢救失败与你而言不一定就是坏事。”朱瑛走到她身边轻拍她的肩，出声安慰。
乔汐看着她，没说话。
“老吴一直觉得你很有天赋，我不否认他的话，只是觉得你这一路走来太顺了，对以后不好。”朱瑛一副我是过来人的模样，同她说着：“有人为你保驾护航固然好，可万一有一天这人不能护你了呢？”
乔汐问：“今天换做是朱医生来抢救这个孩子，他能活下来嘛？”
朱瑛沉默片刻，回道：“我不能保证，但至少会在抢救之前就和病人家属说明情况。”
“受教了。”
乔汐抿唇笑了笑，双手插进白大褂里，转身离开。
话比谁讲的都好听，坑起人来也绝不心软。
她这一路走来顺吗？
或许在别人看来是顺的，可对她而言这一切是与她的努力成正比。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乔汐换下衣服，拎包准备走人。
同他一个班的同事打完卡围了过来。
“小乔，你没事吧？”
乔汐摇头：“没事啊。”
“…没事就好，别在意别人说什么！”
“？”
乔汐看向秦亮，就见他指了指手机：“群里传开了。”
乔汐不在意地耸耸肩，对这些早已习惯。
别看他们平时忙起来一刻也不停，闲得时候能把医院十年前的八卦拿出来讨论。
“下班了，你们加油。”
乔汐同他们打了招呼，往门外走。
魏晴晴一早就等在停车场，乔汐拉开车门钻进去，把包随意扔在后座，闭目养神。
“您这是怎么了？”
“累。”
魏晴晴嘁声，“夜班都熬下来了，常白班有什么资格喊累？”
乔汐哼了声，“你个恶毒的女人！”
“跟姐姐说说，怎么了？”
在好友面前，她永远不用端着，把事情告知后，魏晴晴眉头一皱，比当事人更激动：“我跟你说，这女人就是嫉妒你，不然干嘛针对你！”
“你也觉得她在针对我对吧？”
乔汐觉得从她来到急诊后，朱瑛就对她抱有敌意，“但那天在更衣间她还帮我了，就很矛盾。”
如果真的讨厌她，那干嘛还要出手帮她，可不讨厌为什么又来今天这一出。
“反正你以后离她远点，除了工作上的事，其他别有交集。”魏晴晴也不知道从哪得来的结论，对她灌输：“我跟你说，这人看多了生死，心就冷漠了，对人对事跟别人不一样。”
“那我呢？”
“你这才哪到哪，还早着呢！”魏晴晴语气有些嫌弃。
“……”
路上，乔汐给陆珩发了消息。
透过车窗拍的照片和一句“去吃大餐啦”。
他那边应该不忙，很快回复：【和同事一起？】
乔汐：【不是，和晴晴去吃火锅～】
陆珩：【晚上来家里？】
乔汐想了一会儿，发了个点头的猪猪表情包。
吃到心心念念的火锅，魏晴晴心情愉悦，过程中就和留学国外的同学开了语音，要他帮忙采购。
眼看着快到八点，魏晴晴才意犹未尽地挂了电话，抹嘴走人。
吃饭的地方是在商场7层，因为吃得有点多，两人决定走扶梯。
魏晴晴问：“马上换季了，你要不要买衣服？”
乔汐摇头。
她平时上班都是套白大褂，下班也就回家了，没场子穿。
“那陆珩呢？”
“他啊？”
乔汐回想了一下家里的衣柜，属于他的那一小部分挂的多数是消防制服，决定去看看。
这家商场男装在三楼，魏晴晴挽着乔汐从上层绕了圈，刚走到扶梯口，就见到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的人。
蒋谡正在打电话，他身边站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
魏晴晴注意到他的同时，他也看了过来，身形一顿：“晴晴？”
“我回南城就在想会不会遇到你，真的遇到了。”这会儿他已经挂了电话，目光深情地看着她。
“……”
原以为离开他，她会过的不如从前，甚至后悔做了当初的决定，可现实狠狠抽了他一巴掌。
眼前的女人，容貌未变却又让他觉得不一样了，自信大方。
“走不走呀？”蒋谡身边的女孩打量了魏晴晴和乔汐，眉宇间尽是不耐。
魏晴晴扫了两人一眼，全程无交流地拉着乔汐下楼。
“她就是你那个前妻啊，也不怎么样嘛？”
一只脚刚跨上扶梯，女孩嘲讽的话便飘至耳中。
她把脚收回，转过身。
“…干干嘛瞪我，你要是好怎么会成为前妻？”女孩向后退了几步，无辜地拉着蒋谡，企图让他站出来。
“他是怎么跟你说的？”魏晴晴居高临下望着她，笑道：“说我不知检点背叛了他？还是没有教养和泼妇一样？”
“你……”你怎么知道的？
魏晴晴走到女孩跟前，拉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小妹妹，别被渣男的甜言蜜语蒙蔽了双眼，姐姐我是被他家暴到流产才受不了离婚的，看你家境肯定也不错，凤凰男听说过嘛？说的就是你身边的男人。”
“晴晴，你不要胡说。”蒋谡急了，想要去辩解，却被从始至终站在一旁不说话的乔汐拦住。
“我、我才不信！”
魏晴晴莞尔一笑：“不信也没关系，多相处一段时间就知道了，保护好自己。”
临走时，魏晴晴还特大方的和女孩护加了微信，表示有什么疑惑都可以过来问她。
下了楼，她扶着栏杆哈哈大笑：“汐汐，你看到他那张脸了吗？跟吃了屎一样！”
乔汐看着她，突然间就觉得那个肆意潇洒，敢爱敢恨的魏晴晴又回来了。
“我现在并不后悔，还要感谢这段失败的婚姻，让我找到了自我。”
魏晴晴说完，重新挽住乔汐：“走吧，给你男人挑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