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慧启可没听到二人的对话,虽说池墨茵身为凌霄宫宫主早已名声在外,但自己顶着个“大辽第一高手”的名号连栽了两次跟头,面子上哪能过得去?
眼见得他又要合身扑上,池墨茵却忽然将鞭子一抖收回了手里。
慧启疑惑道:“池宫主这是要跟老僧徒手过招吗?”
池墨茵叹一声道:“不打了,算算时间,国师的老朋友也该到了才是。”
慧启只当她是要拖延时间,正打算说话时,却忽听远天传来一个声音:“许久未见,慧启国师依旧龙精虎猛、风采不减当年啊!”
慧启听这声音激荡心脉,急问:“何方高人?”
可这声音一过,一时间便寂静无声了。
池墨茵笑道:“国师果然是贵人多忘事,你这位朋友为了见你,可是特意绕远去讨了礼物来,你倒是将他忘了个干净。”
慧启正奇怪时,四周兵士已经开始发出惊叹声了。
慧启抬头一看,但见一个中年男子从半空飘飘然落下。那男子微微留着短须,穿着一身蓝色道袍,背后背着一柄阔剑。
他左手横持一柄拂尘,右手高高举起。真正令人惊叹的便是他右手上面举着的东西——那是一口两人多高的黄铜钟。那钟看起来少说也有一千多斤,此人竟能一只手轻松举起?
那人轻轻落地,未带起一点尘埃。他盯着眼前目瞪口呆的慧启笑道:“怎么,国师把我忘了?”
慧启怔愣了一会,这才问道:“足下是……萧掌门?”
萧思君笑道:“正是,我还怕国师真将我忘了呢。”
一听说此人是萧思君,耶律行远连连惊叹。这真武门萧掌门的名号,即便是他这个异族小皇帝也是如雷贯耳,世间将此人传的神乎其神,他早就想见识一下了。
今日这一眼,的确看出了萧思君的功力,虽然他的千里传音和落下时的高妙轻功耶律行远看不懂,但那单手举巨钟的能耐可骗不得人。
只听萧思君朗声道:“听闻国师在这,我便想着老友相见不能空手而来,想着国师是佛家高人,便去附近灵安寺好歹求来了这口钟。”
灵安寺别的不出名,那口黄铜包玄铁的巨钟可是远近皆知,传言此钟重三千六百多斤,清晨敲响时声音传百里而不衰。
萧思君笑道:“我好不容易讨来了,还请国师笑纳。”
他话音一落,右手向前一挥,那口大钟便向着慧启撞了过来。
慧启身后便是大帐,倘若他向旁一闪,那大帐立刻就要被巨钟撞塌。
不得已他只能急运真气,猛然出手接住了巨钟。
萧思君出手时发力不小,慧启这一接只觉得浑身真气激荡翻转,好不容易才压下去。
他正打算将那大钟掷回去,却忽然觉得钟上压力更甚,自己竟难以行动。
原来是萧思君已经跃了过来,一掌按在了巨钟对面,笑道:“在下一片心意,国师可万勿推辞。”
话音一落,他就压着巨钟急奔而来。
慧启被他逼得连连后退,任他如何发力竟不能减缓萧思君冲过来的势头。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推入大帐,慧启用尽全力喝道:“好,萧掌门厚爱,老僧却之不恭。”
萧思君微微一笑,转身撤下了掌力,慧启这才得以喘息。
二人撤掌,那巨钟立刻没了受力,随着“当”的一声巨响落在了地上。
萧思君笑道:“国师肯笑纳,在下也觉得荣幸。既然东西已经送完了,那在下和小徒就不便多打扰了,就此告辞。”
他说完叫上陈文茵和池墨茵,便要转身向营门外走去。
耶律行远上前拦在他面前,正色道:“萧掌门难得来一趟,何不多留些时日,也让我大辽一尽地主之谊。”
若是其他人说出这话,多半是想将萧思君关押在此。可陈文茵知道耶律行远生性纯良,他说出这话来,恐怕真会将萧思君奉为上宾吧。
萧思君却只以为他是要害自己,与他虚与委蛇道:“不必这位小兄弟费心,小徒已经打扰多时,该回去了。”
耶律行远正打算再说点什么,萧里弥忽然喝道:“我大辽军营,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
“让他们走!”
忽然间慧启一声暴喝。他缓缓走到萧思君面前,合十行礼道:“请恕我等招待不周,萧掌门慢走,老僧就不送了。”
耶律行远听慧启说要让他们走,不禁有些失落,但还是抬头道:“既然如此,朕送各位出营吧。”
萧思君惊讶于眼前这孩子的自称,不禁问道:“还没问过,这位小兄弟是什么人?”
耶律行远笑道:“朕乃是大辽的皇帝。”
萧思君听了赶紧行礼道:“原来是辽国的陛下,若能得陛下相送,在下不胜荣幸。”
耶律行远将手一摆道:“萧掌门、池宫主、高阳殿下,请!”
三人点点头,与他一同向着外面走去。刚走两步,陈文茵忽然“啊呀”一声道:“且慢。”
几人都向着她看去,耶律行远问:“公主有什么事吗?”
陈文茵讪讪一笑:“我的飞刀国师还没还给我呢。”
耶律行远这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笑道:“的确,国师已经差人去取了,朕替你问问。”说着就真的问了旁人关于那飞刀的事情。
众人虽都不知道,却仍旧有人赶紧跑向慧启住处去询问了。
想来是慧启的住处离这里较远,不多时那去询问的人便拉着个小厮模样的人气喘吁吁跑了回来。二人气还没喘匀,就赶紧将手上的刀袋呈了上来。
陈文茵取过刀袋,作势向里看了一眼——其实她自己也不记得里面剩几把飞刀了,但她就是想吓唬这些人一下。
她看过一眼,见那个拿来刀袋的小厮瞬间紧张了一下,笑道:“好,没少什么东西。”
耶律行远道:“没少就好,那么请吧。”
陈文茵又掏出了那只白玉碗,笑着对耶律行远道:“你可说过了将这碗送给我。”
耶律行远也笑了起来:“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