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尔想要低下头去,将自己的脑袋埋在陈文茵的青丝里,他想要进一步接近这个让他心猿意马的女子。
忽然陈文茵直起身子、抬起头来,这一下动作过于突然,阿米尔根本来不及反应,正被陈文茵的后脑勺撞到了脸上。
阿米尔被撞得龇牙咧嘴,手赶紧捂住鼻子,等把手松开一看,还好没被撞出鼻血来。
陈文茵回头看着阿米尔,他立刻汗毛倒竖,生怕陈文茵提起刚刚自己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然后好好修理自己一顿。
不对,如果只是好好修理自己一顿也没什么,他真正怕的是陈文茵再也不理自己了。
可陈文茵看着他,却忽然换上了一脸的歉意,她柔声道:“抱歉,不小心撞到你了,你是困了吗?”
看来她并没有注意到刚刚阿米尔手放的位置有什么问题,这让阿米尔深深松了口气。
阿米尔赶紧摇摇头:“没有,我没困。我以为你困了。”
陈文茵长叹一声,无奈道:“我只是在想,萧里弥那样的布阵到底有什么意义,可能想得太入迷了。”
阿米尔揉了揉鼻子,问道:“那你刚刚的反应,是想到什么了吗?”
陈文茵点点头,阿米尔看了一阵欣喜:“那就好,那就有办法了!”
陈文茵却又摇了摇头:“就是想明白了才更难受,这回真的是没办法了。”
阿米尔愣愣的不知该怎么接这句话,什么叫想明白了才没办法?
陈文茵并没有再回头看他,但从他的沉默也明白了他的想法,于是解释道:“萧里弥把三座大营都变成了主营,三座大营都很重要,又都可以舍弃。他引咱们探营,无论咱们探到哪一个都一样,同时如果中了计,那就可以趁机擒杀咱们。”
还好当时没有动作,要不就倒霉了。阿米尔这么想着,问陈文茵道:“若是这样,那不是拿下哪个营都一样?”
陈文茵点了点头:“是,拿下哪个营都一样,都没有用。他应该早就想到咱们有可能偷营,所以才如此设置。”
阿米尔揉了揉自己的下巴,思考了一会,又道:“可这些行营总要有人镇守吧,只要能杀了里面最大的将领不就好了?”
陈文茵缓缓摇头,那样子看起来有些失神:“不,这样不行,既然他敢于舍弃这三座行营,那里面就一定没有关键的人物坐镇。”
阿米尔却想不明白了:“不对啊,如果没有关键人物坐镇,辽军怎么发号施令?萧里弥又在哪里?”
“要不就是按先前约定的方式进军,要不他们就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信号。”陈文茵仍旧一脸沉思的模样,“至于萧里弥,包括他们的小皇帝和慧启老贼,恐怕都在其他部落里隐藏着。”
看见陈文茵又开始陷入思考,阿米尔不禁想起了刚刚的情景,想起了手上那柔软的触感。
他赶紧逼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些,把所有的思想都集中到对战局的分析上来,于是问道:“你见过他们,能画出他们的画像吗?”
陈文茵愣了一下,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既然他们要掩藏在各部落之中,咱们这边又没人见过他们,也就是说只要他们不上前线就一定是安全的。既然如此,咱们就广发画像,让所有人都记住这三个人的长相,只要见到了格杀勿论。”
陈文茵仔细想了一下。萧里弥如此作为主要就是为了迷惑自己吗?可能更重要的是想要保住一个人——耶律行远。
“对啊!”想到这里,陈文茵开心地笑了起来,“阿米尔你真是天才,只要各部落保护不了他们的小皇帝,他们就一定要回到自己的部队里才行!”
辽军即便已经和各部落结盟,可这不代表他们就真的彼此信任了。如萧里弥那等眼高于顶的性格,他一定看不起这些部落才是,所以只要各部落保护不住耶律行远,他自然也无法再信任这些部落。
“好啊,他们敢明目张胆离间咱们,咱们也要明目张胆离间他们一次才行!”
陈文茵又拿回了往日的笑容,她不断夸赞着阿米尔机智,夸得阿米尔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实际上阿米尔的心思仍旧在之前的夜空下,那时间持续不长,可在阿米尔脑中却烙下了深深的印记。
这一夜,他一生都未曾忘记,却也从未跟人提起过。这是只属于他的场景,只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觉得陈文茵是属于他的。
可事实上会怎么样呢?陈文茵从来不属于任何人,她就像白王一样,像个高傲的海东青,她可以与你同行,却绝不屈服在你的手下,除非……
等到了军营,天已经亮了,又是一夜未眠,陈文茵不禁叹一口气:“这样会不会老得很快啊……”
陈文茵果然还是女孩,也会去担心女孩们担心的问题。听了她的担忧,阿米尔大笑起来,这惹得陈文茵一脸不满,回过头瞪着他问:“你笑什么?”
阿米尔边笑边道:“你刚十七岁,怎么就开始担心这样的问题了?”
陈文茵鼓起脸颊道:“你比我还小呢,怎么就敢这么跟长辈说话了?”
阿米尔嗤笑道:“你不过大我半岁,怎么就成长辈了?”
“哼哼!”陈文茵神气地哼了两声,“你祖父是我爹的结拜大哥,你爹便是我义兄,这么算来,我不就是你长辈吗?来,叫姑姑。”
阿米尔倒是把这一茬忘了,他本来就不喜欢自己那个爷爷,所以那一边的关系也懒得去捋。
于是他想了一下,便说道:“你师父与我爸爸是兄弟相称,如果我叫你姑姑,你难道要管你师父叫哥哥?”
陈文茵听到这话愣了一下,这辈分是不是有点太乱了?她最后只能叹一口气,毕竟她不敢对师父不敬,但又不想就这么认了输,于是回头瞪着阿米尔,恶狠狠道:“罢了,今天我就饶了你!”
阿米尔也乐得给她个台阶下,于是拱拱手道:“好,末将谢过公主饶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