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茵失算了。
对,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傻子。
像这样能够冷静思考人生的机会实在不多,更何况是在冰凉的地板上——那是真的冷。
陈文茵叹一口气,心想着穆月盈睡相不好,自己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为什么还会头脑一热非得跟她睡一起?
虽说自己是皇帝,其实睡的床榻也不过那么大点。本来是穆月盈在安慰着陈文茵,二人躺在床上,彼此依偎在一起,没多久陈文茵便沉沉睡去了。
到此为止,还是个颇为温馨的故事,但陈文茵睡到一半就被穆月盈一脚踢了下去。
等陈文茵醒过来,见到床上的穆月盈正摆着个“大”字在床上打呼噜,嘴角的口水都要滴到枕头上了,陈文茵这才感到一阵后悔。
可穆月盈睡觉好似死了一般,任陈文茵连掐带拽,她始终一点反应都没有。
陈文茵气急,用力拖着穆月盈往床外拉,她想着把穆月盈拉出来点,自己睡里面,总不可能再被踢下去了吧?
可没想到她刚往外拉了穆月盈一点,穆月盈就开始“哼唧”起来,听起来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你醒了?”陈文茵怕自己真的拉伤了她,于是放开手轻轻向着她的方向摸过去。
穆月盈依旧是“哼唧”了两声,陈文茵借着昏暗的烛光即将摸到穆月盈的脸时,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劲的冲击力袭来。
穆月盈突然冲着陈文茵的方向一脚蹬了过来。陈文茵这时候哪有防备?被穆月盈这一脚正踹在小腹上,这一下把陈文茵疼得眼泪都飚出来了。
那家伙似乎在穆家庄的日子也跟老庄主学了一阵子的功夫,如今这一脚可不是软绵绵毫无力气的,陈文茵觉得自己内脏都快被搅成一团了。
陈文茵流着眼泪趴在床下捂着自己肚子的时候,那床上的穆月盈又开始打起呼噜了——原来她刚刚根本没醒。
陈文茵好不容易站起身来,无奈叹气,然后扯了条毯子窝到另一边的横榻上去躺着了。
这床她是不敢回去了,就算勉强上了床,后面还不知道要被穆月盈怎么折磨呢。最气人的莫过于这家伙一直在睡着,便是明天问起这事,她八成也不知道。
就是想收拾她,也是有心无力啊。
陈文茵侧卧在榻上,用手支着头,心想着这家伙真的是我的冤家啊,刚刚觉得她好一点,这就给自己这么大个下马威。
陈文茵想着想着,就保持这般“仙人卧”的姿势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陈文茵在明晃晃的光芒中微微睁开眼睛,看见穆月盈一张脸就在自己眼前晃悠。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把陈文茵吓了一跳,她赶紧把头向后面猛然一挪,却没想到整个人都横着摔在了榻上。
她保持着“仙人卧”的姿势睡了一整晚,现在整只左臂都被压得没了知觉。
穆月盈看着她问道:“为什么不到床上睡去?”
陈文茵白了她一眼,却并不说话。不去床上睡还不是怕被你踢?可这话说出来又怎么样?这家伙明显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陈文茵长出一口气,想要伸手把自己上身撑起来,可这时又想起自己左手没知觉……
陈文茵心里叫苦不迭,却不想在穆月盈面前表现出来,于是只能转身用右手撑起身体,这才让自己坐起来。
可这事情她没法藏住啊,她左手的不自然太过明显了,任谁都能看出问题来。
即便是被她嗤笑为“傻姑娘”的穆月盈也能看出了问题来,穆月盈歪着头看着陈文茵,问道:“你手怎么了?”
陈文茵撇了撇嘴:“压麻了。”随后她指了指旁边的龙袍:“来,帮我穿衣服。”
穆月盈回头看了一眼那绣工精细的袍子,问道:“为什么要我帮你穿?”
陈文茵知道她的意思,平时伺候陈文茵更衣的都是宫里的宫女,可她现在不想让人看出她的手不方便,所以才想让穆月盈替她更衣。
但她没有这么说出来,她想借此机会调戏一下穆月盈,于是一脸坏笑地走到穆月盈身边,用还能动的右手抬起穆月盈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道:“因为朕想让美人来帮朕更衣啊,怎么,美人要抗旨?”
穆月盈眨巴眨巴眼睛,忽然笑道:“嘿,你不会想娶我吧?咱俩可生不出孩子来。”
陈文茵听了眉角微微一跳,这家伙的思维怎么就这么跳跃?自己这刚说了一句话,她脑子里都子孙满堂了?
这时外面响起褚卫宸的声音,是来询问陈文茵是否已经起床的,来叫陈文茵准备上朝了。
陈文茵赶紧轻声道:“行了,不闹了,快点帮我穿衣服!”
穆月盈还是有点不明所以,陈文茵索性吓唬她道:“咱俩一夜都在一起,他们一看我手不行了,那肯定觉得是你要害我,刺帝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小心他们把你拉出去凌迟了。”
听到陈文茵一脸正色地这么说完,穆月盈才龇牙咧嘴道:“胡说,我可没害过你。”
陈文茵仍旧一脸郑重的神色:“那事情可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可都是官场上混出来的,论给人定罪,我都比不过他们。”
关于朝堂文官勾心斗角的事情,穆月盈也是听说过一些坊间传闻的,让陈文茵这么一说,她立刻紧张起来,拿起那大袍子跑过来道:“来来来,我快给你穿上。”
陈文茵笑着点点头:“这才对嘛。”
小样,还治不了你了?
陈文茵在穆月盈的帮助下穿上龙袍,然后推开寝宫的房门,大步走出了门外,只留下穆月盈仍然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在那寝宫中站着。
她们两人这样子被一些小太监和宫女们看见了,这些太监宫女们没事干也就喜欢嚼嚼舌根,难免就要说起这些事情。
时间一久,这话题以讹传讹,再传回陈文茵耳朵里的时候,就成了“那一夜陛下临幸了穆姑娘”。
陈文茵心里想着:这都是哪跟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