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跳峡外围,药田。
因为数年前的某起恶性事件,所以现在仙跳峡驻地采药的流程,有了很大的变化。
原本只用负责带领外门弟子,去药田内熟悉几次环境就行的长老,现在必须每次都跟在那些弟子的身边,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
当然。
这也是为了起到警戒的作用。
避免某日有大量弟子失踪,而驻地内却因为长期忽视底层的弟子,从而需要大量的反应时间,导致发现不对劲时要完成,为时已晚。
此时此刻。
两名万药宗的筑基境中期的长老正在药田外围闲谈,偶尔扫视一圈药田,督促偷懒的外门弟子要用心。
不过他们对于懈怠的行为,并不上心。
毕竟他们只负责每次药田上缴固定的药材数量。
而底下的弟子,则是负责上缴应缴的份额,如果那些弟子完不成,是他们自己的事,后果只是由他们自己承担,就是任务失败,没有奖励。
听说曾经有些腐败的宗门,会有长老借机要挟外门弟子,在他们任务即将完成的最后一段时间,去打扰他们任务的进程,让他们不得不供奉上一些好处给自己。
只不过从本就没有什么积蓄的外门弟子身上捞油水这事,太过于下三滥了点,被盟内查出来的话,十年从三百个外门弟子身上捞的东西,恐怕还没那次罚得多。
因此风险和收益极大的不对等,或许也是这类事情渐渐绝迹的原因。
好好监管这些弟子获得的任务奖励就颇为丰厚了,何必再去干这种令盟内众人耻笑之事呢?
两人聊到今日驻地内的一些趣事时,忽然感应到远方出现的九道外泄的强大气息,陡然一惊。
要知道数年前仙跳峡驻地遭受到的那轮暗杀,可是伤亡惨重。
在那次事件中,是殒命了货真价实的金丹境修士的。
外加筑基修士更是死了不计其数。
于是后来很多人推测,那次对方的阵容也不一般,至少是等同于两到三名金丹境修士的战力,才能达到如此战果。
他们两人面面相觑,仔细感受一番,空中是有九道金丹境修士的气息,内心勐然冒出一个念头来。
之前袭击的那伙人还没被抓到,现在又冒出来这么一伙人……
不会是对方实力积蓄得足够了,所以选在明面上来进攻他们吧?
现在盟内留守的金丹境修士数量,他们两人只知道明面上有十四人,不过大部分都是金丹境初期。
他们虽然修为没有到达金丹境,但见过的金丹境修士其实并不算少。
所以这两人感应到上方的气息,知道当中显露修为的那几位修士几乎都达到金丹境中期的,甚至似乎还有两三位,是金丹境后期修为。
若是仙跳峡内真的只有他们所知道的那明面上那些金丹境修士的话,这些人又是真不怀好意,那他们俩还是早日跑路,等风波平息再回来为好。
十四人对九人,没有数量上的绝对优势。
而在境界上,则是被以一个小阶段进行碾压。
实战打起来的话,说不定一名金丹境后期修士配合一名金丹境中期修士,能挡住四五名金丹境初期的修士。
这样一来,数量差被抹平,甚至可以说数量优势甚至倾倒向对方了。
而在境界劣势的情况下,自己这边的修士指不定会被对方迅速诛杀,而在那样的情况下,自己这类外围成员,恐怕难逃一死吧。
只不过对方要真是来进攻他们仙跳峡驻地的话,可能有两种方式。
直捣黄龙,先把内部那些金丹境的修士全部干掉,再慢慢处理他们这些散落在外的长老和外门弟子。
或者说,他们这些人直接就从外围开始,大开杀戒,宁可多杀,不肯放过。
那自己身处的药田,基本就是仙跳峡驻地的最外围。
岂不是说明他现在危了。
就在两人胡思乱想时,他们勐然察觉到那几道朝着自己靠近,带着极其恐怖的威压,让他们甚至生不起反抗的心思。
两人对视一眼,心底满是绝望。
其中负责报警的一人,此时把早先预备好的预警符捏碎,朝着仙跳峡驻地内传话过去。
只不过他们心里明白,那符箓上的消息只是预警。
但是这次来犯之人或许过于强大,估计盟内根本上来不及准备。
深吸一口气,两人双眼一闭,准备赴死。
只不过他们俩感受到那威压极大的气息,停在不远处,便不再靠近。
而他们睁开眼,仔细听来,那几人没有管他们,而是在进行闲聊。
“这就是我们仙跳峡驻地的药田,往前再走不远,就到驻地了。”
“昂。”为首一人点了点头,“这比起我们那的药田,远远不如,别说灵药品质,就是这看管药材之人,能防住偷吃的野兽嘛?”
而万药宗的那两名长老,顿时感到几道强大的气息锁定了他们,在他们身上来回扫视着。
“东江边驻地家大业大,这小地方自然是比不上你们那的。”
……
万药宗的那两名长老虽然对于某些不太客气的话语,想要反驳几句,但实际上他们只敢瑟瑟发抖,甚至还有些庆幸。
他们只在边上打了招呼,便恭敬的揖手而立。
毕竟这些金丹境修士来势汹汹,但根据他们交谈的内容,还是能判断出来,他们似乎还是道盟的修士,好像是来自东江边驻地的。
这一驻地,作为长年待在盟内的,修为只有筑基修士的两人,连名字都未曾听过。
只不过两人不再关心这一驻地的名字,只是默默在心底留个印象。
至于这些前辈对于药田的评价,他俩只希望不会在驻地内被说出就好。
片刻后。
他们俩人感受着渐渐威压消失,这些前辈则是离开了药田,朝着宗门驻地的方向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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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俩人才总算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还以为是外敌入侵,没想到是有前辈来……诶幼,我还用符箓传了个报警消息回去,现在得赶紧取消了,不然有人冒犯到了前辈,怪罪我来,那可不好。”
“你这太鲁莽了吧,快快快,重新传个消息回去,说是有……嗯,那个东江边驻地的前辈到访。”
“弄好了弄好了,也不知道这次是个什么情况,要知道外来的金丹境修士可不常见,哪怕是十年一次的驻地考核,来的也就六七个金丹境修士吧,这次一下来如此多,让人意外才是正常的。”
“你我还是要慎言,说不定这次来这么多人,我们驻地要变天了呢。”
……
离开仙跳峡外围的药田,秦落一行人继续朝着仙跳峡驻地内而去。
因为在仙跳峡打过游击,所以他对于这一块的地形还是很熟悉的,甚至连那块密林适合藏人,那条小道适合伏杀,都一清二楚。
因此,他现在带路工作做得无比熟练,就连最为怀疑他的谢周,在紧盯着他时,仍旧是怀疑不出什么毛病来。
秦落面色平静,知道最困难的关卡就在眼前了。
但他不能有丝毫的慌乱,毕竟刚刚去往药田时,他和谢周的交谈,实际上是埋下了一处伏笔。
利用谢周对于自己和求安的不满,化为了谢周对于仙跳峡驻地的几句嘲讽。
于是自己便能顺利道出东江边驻地那几个字,并将其使得边上那几位仙跳峡驻地的长老听见。
这是种在那两人心头的一颗种子。
等到合适的时机,总会发芽。
此时随着仙跳峡驻地越来越近,谢周心头越发烦闷。
他现在已经分不清自己心中这些烦闷之感,到底是从何而来了。
是对未来的预感,还是因为自己判断失误,而即将惨遭嘲笑的不安。
现在他已经逐渐偏向于是后者了。
毕竟秦落的表现太过于自然,哪怕来到了仙跳峡驻地附近,同样是镇定自若。
要知道秦落真有问题,跟着他过来,就是最愚蠢的行为。
在之前灵州的荒野上,哪怕他和求安两人要离开,最多只要面对他们这里八人的搜捕。
而要是到了仙跳峡驻地内,他们两人被发现有问题,那要面对的可能就是他们这八人,再加上仙跳峡驻地内无数修士共同的绞杀了。
这风险系数上的差别,不言而喻。
而且就算最开始对方在赌自己不可能跟过来,那到了现在,他还是没有显露出一丝慌张,那便是不可能的。
那求安更是脸上带有归家般的兴奋与喜悦……
唉,自己这回确实不该太过于相信自己内心的感觉啊,要不然的话,就不会跌得这么惨,估计回去之后,自己打压盟内其他驻地修士的名声,就会传出吧。
边上的老吴看到谢周的脸色不佳,心中是很清楚原因的。
只不过他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该说的那些事情,他早就在路上说完了。
之后的诸多后果,谢周只能为当初的选择,而自己承担吧。
……
仙跳峡驻地内。
几名值守的长老受到外围药田传来的警告消息时,都是吓了一跳。
要知道数年前才是那次重大事故发生,现在全驻地上下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出任何岔子。
而且能让两名筑基修士传来的警告中,不带有具体信息。
这说明这两名筑基修士面对危机到来,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述说。
从这点上来看,对手至少是有超过八名筑基修士,才能达到这点。
甚至于说,可能对方还有金丹境修士的存在。
他们这留守的几人,同样是筑基修士,不比药田那的两位万药宗长老修为强上什么,最多是更加擅长战斗一点。
而他们要是冒冒失失地出去,说不定着了对方来犯者的道。
要知道曾经的那次事件中,那些对手就是在外部,趁着离开驻地的筑基修士分散,将他们逐个击破。
所以秉承着宁愿多点戒备,到时候也不要被分锅的原则,几人都是同意上报。
因此他们第一时间就往上寻求驻地内未闭关的金丹境的修士出面,和他们一同去药田那探查情况。
只不过他们往上通报还不到一刻钟,前方药田又传回来了消息。
危机解除,来者有九名金丹境修士,是其他驻地的前辈来访。
看到这则消息,这几名长老顿时懵了一刹那。
要知道他们之前都有跟在金丹境修士身后,抓敌立功的想法了。
毕竟有敌来犯的时候可不多,能遇到的话,参与进去,相较起他们现在做的这枯燥无味的值守任务,这是能捞到的功劳会多上很多。
何况他们还让金丹境的修士参与,安全系数拉满,他们只需要在后面捡漏,就能有不小的收获。
只不过现在传来的消息,反差有些大。
让原本杀敌心切的几人,顿时要调整成欢迎前辈视察。
几人躁动的心熄灭,又变成了原本那懒散的模样。
至于来访的金丹境修士,是九名还是九十名,本质上都与他们无关。
毕竟金丹境修士的交友圈,大概还会是金丹境修士,来访过后,就找着他们那些曾经的老友去论道去了。
甚至于他们知道这些前辈何日到来的,却不会知道这些前辈何时离开,这是正常现象。
“小离,你去禀报刘长老一声,说是刚才的信息属于误报,实际上的情况是有前辈来访,是我们刚才出现了失误。”
过了大概一炷香时间。
他们见着一精壮男子来到值守室内,面色隐隐有些不快,而他身后跟着的是去通报消息的小离,正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几人见状,忙是上前恭维几句好话。
平日里传出刘长老性子暴烈,这次要不是事态紧急,他们开始也不会上报。
只不过后来事态变化,自然是让刘长老的态度发生了改变。
毕竟听到最开始的消息,刘长老是想现在天降功劳。
结果马上变成了迎宾的差事,这谁听了,心里一下子能够平衡下来呢?
“算了,你们且跟我来吧。”刘长老听着恭维话语,面色依旧不好,应付式地摆了摆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