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西作为一个现代人定是对古时这样的风月场所感兴趣的,她只顾着观赏美人去了,却忘了她也是无比峻峭之姿,风度偏偏之仪,她起一进来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祁澈郁闷地想,云千西砍断了齐燕一只手臂,所以她以往在北冥学院的算是有恶名的,且她喜欢着一身招摇的红衣,虽同样夺目,但极少敢有男子倾心于她。
如今她换上一身男装,配上她时而勾魂的窃笑,却当真是极美的,这样的云千西已然让男女老少注目不已,若她换上女装,那还得了?
他当即认为云千西穿男装出行的确是明智之举。
祁澈一个人在这边胡思乱想,云千西的注意力却放到贵宾区去了,春香楼鱼龙混杂,她初来皇城,什么都一知半解,在这里或许才能听到她想知道的信息。
二楼贵宾区今日已是满座,他们各自是谁云千西不认识,但其中一人长得像齐家家长,旁边站着侍从,云千西猜测或许是齐家的少爷。
她可没忘记她允诺了会和齐家长子一战的事,齐家有碧血剑在手,想来确实有些棘手。
“不是听说今日“雀”回来了吗?怎么迟迟不见人啊?”忽然高声问到。
“对啊,为了见“雀”一面,我已经等了整整一日了,半步都不敢挪,怎么“雀”还不出现?”
“这春香楼该不是忽悠我等吧!”
“……”
众说纷纭,无不离开有关“雀”这个人。云千西心下好奇,问离她不远处的一名客人:“敢问你们口中的‘雀’是指谁?”
“你连‘雀’都不认识?你不是皇城人吧?”那人见云千西是个贵公子模样,便忍着没有鄙视她,“雀可是春香楼的招牌,是皇城最美的人,看你就是刚来皇城的,连这个都不知道。”
“哦?最美的人?是有多美?”
“要说那雀之美,可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啊!”那人作出一副陶醉状,“雀之美,只能以仙人之姿称之,啊……是雀!”
云千西稍稍抬头望去,朱红的楼梯之上,一位身着紫衣的美人缓缓出现在云千西的视野里。
眼前紫光大盛,令云千西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却见是为作偏偏公子打扮的美人。
美人头戴紫色玉冠,一根淡紫玉簪过玉冠斜斜地插入发中,映衬这那邪气而上挑的紫色瞳眸和一张白皙得过分的绝美脸孔,宛如上帝最杰出的神作,似男似女,似妖非妖。
的确是位模样精致得惊天动地的美人。
一身深紫色衣袍缀有复古繁华暗纹,腰间一条紫色玉带隐隐流蹿着光华,尤为引人注目的是美人腰间的佩玉,血红的颜色,花纹和她手上幽冥戒指上的并无多大差异,但是内里光华流转,仿佛有鲜血在缓缓流动,上面刻着复古繁琐的文字。
而令云千西惊异万分的,是他们口中的雀竟然是个看上去令人分不出男女的人。
若为男人,那一张绝美精致的雪白脸孔如何让人信服,若为女人,那一身华贵男装以及男式束发又作何解释。
这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云千西还未反应过来,满场都响起哄闹声,无数看客大叫着雀的名字,那阵仗跟现代疯狂粉丝见到自己心目中的偶像似的。
“这……他们口中的绝世美人竟然是个……男人?”
祁澈咋舌地拍着云千西的肩,那句男女不分着实无法说出口,只能从他的着装判定他为男人,但他的目光却无法从那人身上挪开,真正的绝世美人啊,祁澈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人,不仅男子比不上,女子同样比不上。
“雀当然是男人了,谁告诉你雀是女人了吗?”身边有女子听到祁澈的话,不禁鄙夷道,“你们外地来的,呵呵……”
那几声“呵呵”充斥着浓浓的讽刺,祁澈怎会听不出来,当下恼怒,却碍于对方是女人不好计较。
祁澈好欺负,云千西可就另当别论,她一个厉眸扫过去,冷冷道:“不会说话的东西!”
那女子被云千西的眼神吓得猛颤,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唯唯诺诺地低下头去。
且看那精致美人轻轻抬手往下一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全场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巴巴地落在美人的身上,那眼睛只恨不得能贴到美人的身上去。
云千西目光环视四周,不肖片刻又忍不住转回美人身上,就在那一瞬间,她迎上美人妖娆风情的勾人视线,那视线里含着调笑,含着睥睨,含着看客似的观好戏的深意,云千西在那样的目光下妥妥地打了个寒颤。
这雀为什么要看着她?刚刚那不经意的一瞥,云千西决不相信是自己的错觉。
正当云千西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美人忽然道:“今日我要择一人与我共度。”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云千西暗自惊叹这美人何止是人美,这声音竟也如天籁之音,似涓涓细流,惹人回味无穷。
“我愿出十万两白银包下雀的今夜。”有人兴奋地立刻出价。
“我愿出十五万两白银。”
“我愿出二十万两黄金……”
一时间出价飙升,云千西简直叹服这雀的魅力之所在,能令皇城的富贵之人愿意出得如此高价,从侧面来说,这皇城的富贵之家还真是数不胜数。
老鸨搬上贵妃椅于雀身后,雀懒懒地靠上去,托腮半敛着眼眸,好整以暇地看着四方。
老鸨大声道:“大家稍安勿躁,我们春香楼不缺金银财宝,我们雀更不缺这些,今日若想陪雀共度良宵,只要办到以下一点即可。”
“哪点啊,你说便是,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为了雀我也愿意。”
“就是就是,快说快说。”
“我等都等不及了!”
“……”
老鸨笑眯眯道:“不需要大家上刀山,也不用下火海,我们雀是个温柔似水的人,凡事自然喜欢温温柔柔地来。而这件事,也极其简单,便是续诗。”
老鸨言罢,立刻有春香楼的小厮展开一方卷轴,卷轴上龙飞凤舞写着几个大字:冰雪生幽龙。
老鸨又言:“我们雀的要求很简单,下方只要有谁能继续作出三句,且这三句与这另一卷卷轴上的一致,便算得过了这关。”
一致?这续诗并非难事,但却难在要与对方所作诗句一致,这可难到众人了。
祁澈小声对云千西道:“虽是续诗,听起来简单,但要办到他们所言,却是难如登天的。我看这雀根本就是逗大家玩儿的。”
云千西点头,她也有此想法。
却听旁人道:“上次要求对出与他相同的对子,上上次是要求辨别曲子的名字,上上上次……那么多次,没有一次有人达成了雀的要求,这次却是要续诗,要求竟也是与他所作的等同,这雀真不知道是何心思啊!”
“是啊,看来今日所有人都只能败兴而归了!”
“怎算是败兴而归?能见到雀已是最大的幸运,其余的已不敢奢求。”
“说的是,说的是……”
虽是如此说,但仍旧有不少人抱着侥幸的心理,一句句诗词不断地从那些男女口中说出来,无不例外地均被否决掉了。
云千西凤眼微微眯起,忘了眼那姿态懒散至极好似对所出结果不抱任何期望的雀,而后目光又落到那句诗上。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句话看着眼熟,好像曾经在哪里听到过。
满场唉声叹气中,老鸨失望道:“看来无人能与雀的诗词吻合了。”
老鸨以眼神示意小厮打开剩下的那卷卷轴,同一时刻,云千西忽然站起来,悠悠道:“等等,可否让我试试?”
老鸨作出停手的指令,小厮果真不再动,老鸨道:“这位公子既然想到了,请说。”
云千西真不是个会吟诗作对的女子,但是她的脑中偏偏莫名地冒出一首完整的诗,虽然不知道能否真的与卷轴上的对上,但姑且一试。
云千西道:“冰雪生幽龙,浴火凤相携。”
此话一出,那贵妃椅上的雀赫然睁开了眼眸,直直地朝云千西看来,那双紫色眸中更是含着某种无人能理解的希冀,道:“说下去。”
“剑以言道信,玉以两相连。”云千西心虽疑惑,但仍旧念出了后面的句子,不过这诗作的真心没什么水准,可见原作多半是附庸风雅。
然而,众人却见那雀豁然站了起来,深紫的瞳眸中蕴出别样的光彩,那感觉像是看见了自己的猎物般。
老鸨亦是眼睛大放异彩,立刻命小厮打开剩下的卷轴,上面赫然是完整的两句诗:冰雪生幽龙,浴火凤相携。剑以言道信,玉以两相连。
满座哗然!
每月初十雀便会出现在春香楼出题已是皇城众所周知的事,但一年年过去,春香楼的姑娘换了一批又一批,有些人变老了,有些人去世了,有些人离开了,而雀还仍旧是数年前的模样,这年复一年,每月初十他总是做着同一件事情。
今日,他终于从他人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云千西只感觉到满场的目光都注视着自己,她初来乍到,自然不知其中缘由,不禁有些忐忑。